第六回：误扯的纽扣（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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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误扯的纽扣（成长）</p>

地球上的每一个地点，都有地方时。每一经度，相差4分钟。</p>

东京与北京，因为经度不同，而有着一小时的时差。这一个小时时差带来的差别，并不如纬度与地理位置的差异，而给人的观感更大。</p>

八月，当中国的南方城市，饱受淫雨侵扰之时，日本却是晴空万里。</p>

本州的雨季，通常在春夏之间。滂沱大雨，淋湿东京街头，鱼贯而入的伞，簇拥着人潮，挤入电车，然后漫长等待过后，狭长的站台上，广播响起。终于，就到了目的地。</p>

比起映像之中，潮湿拥挤的东京，北海道的天空，似乎永远都是晴朗的。较高的纬度，与充足的日照，使得丛林植物，在这里得到自然的优待。</p>

一弯残月，在天上淡淡地亮着。富良野的花海，此时褪去白日的明艳，夜幕笼罩之下，一派静谧祥和。</p>

韩征半趿着一双木屣，靠在配备了动力机的滑翔机前，抬起手上的金属小酒瓶，刚要放入嘴边，直视前方的视线，却转放到了天边。短暂的停顿，接着是沉沉的寂静。自嘲般地，低头看了眼手上的酒壶。</p>

“终于考虑试试清酒了？”他在日本的同学长野，用一口不太纯正的中文，问了一句。随手拿了他搁在机翼上的酒壶。</p>

韩征没有理他，俯身捡了一块石子，三两步跨过脚下的台阶。</p>

长野看着他的背影，小抿了口酒，忽然说道：“‘一花一木，故人相植。一思一念，今人成痴。’”</p>

他引用紫式部的句子，其实暗含深意。</p>

韩征闻言，一时没有说话。手指摩挲着那块黑色的砾石，忽然以弯弓般的姿势，奋力掷向远方。</p>

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然后消失在了黑暗之中。</p>

他在原野中慢慢走着，避重就轻道：“你不看《红楼梦》，改读《源氏物语》了吗？”</p>

韩征记得，上回来北海道的时候，他还宣称为了学好中文，要在一年之内读完四大名著。</p>

“我看什么无所谓。主要是你，你专程来北海道……”长野打了一个酒嗝，皱眉：“买醉？”“我可从没见你这么情绪化。”</p>

“情绪？”韩征念着这个词，笑着：“情绪，大概就是所谓的喜怒哀乐。都来自感官的体会。我这几天想啊，如果一个人感官都封闭了，这些喜怒哀乐，按照常理，是不是会相应减弱几分？”“失明的人，看不到令人难堪的事情。失聪的人，可以避免听到恶心的言论。换个角度来讲，失去的同时，也是一种得到。”</p>

长野脸上露出了笑容，“可就正常人来说，应该没有人愿意失去任何一种感官。”</p>

韩征走了几步过来，提起裤腿，像西北高原上的农民一般，敞腿坐在台阶上——喃喃道：“可是他的确失去了，却也得到了。”</p>

他口中的“他”，长野不知道是何人。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同时也是许澈最终选择的男人。</p>

宽大的黑色背影，透着落寞。声音低沉说：“有时候我挺羡慕一个人的。”“尤其是在这样静谧的夜晚。”他想到了韩时谦。</p>

酒瓶盖子，一直是开着的，月夜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韩征仰头喝了一口酒，目光黯然。</p>

“你应该觉得幸运，”长野忽然说道：“能看到这么美妙的景色，尝到美味的酒，最重要的是，能听到我这个朋友，深更半夜在这里安慰你。”他说完，举了下手上的酒，邀请他共饮。</p>

韩征回过头来，看定他，幽深的目中，露出了一丝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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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的门窗，因这连天的大雨，而紧紧关闭。被雨水打湿的红木门框，颜色更深，几乎近于阴沉的黑灰。而门窗之内的复式别墅，暖黄色的灯光，从大厅、厨房，蔓延到客房、走廊。晶莹剔透的水晶灯，照亮所有笼在阴影中的角落，连带屋外细细的烟雨，在这耀眼的光芒之中，也如同天上散下的金粉。</p>

韩时谦到的时候，酒品、餐具都已被撤下，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母亲，摘了鼻梁上的眼镜，扶着沙发扶手，站起了身。</p>

陪了韩母一晚的许澈，在她走向韩时谦后，却没有动，只是随手拿了份杂志，搁在膝盖上，假装在读杂志。</p>

今天是韩爷爷大寿，韩母特意换上了去南京定制的旗袍，脸上化了淡妆，很好地衬出了，她身上的江水韵味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