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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竹沉默了好久,才说道:</p>
“不可能不想,毕竟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就算是禽兽,也不能没有感情的。可是这份感情,究竟是思念、还是怨怼,我已经分不清了。”</p>
她呼出一口气,才接着说道:</p>
“可是……我每次想到他都会痛,可能是真的恨吧。”</p>
李信从怀里掏出一个果子,长得黄黄的。他细心地剥皮,然后递到戚竹的面前,柔声说道:</p>
“思念总比怨恨要好,你若是想让自己好受,就多想想韩子深对你的好吧。虽然我不能原谅他的做法,但是总是能理解他的迫不得已的。”</p>
戚竹歪头看他,有些好笑地说:</p>
“他又没伤害你,你对他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p>
李信将手里的果子直接塞到了戚竹的手里,一边说道:</p>
“他伤害你,就是伤害我。就算你原谅他了,我也不能原谅。”</p>
戚竹拿着果子的手,有一瞬间的微颤。她垂着眼将果子拿起来,问道:</p>
“你总是能寻到这些稀奇东西,这是个什么果子?”</p>
李信立马眉眼弯弯起来,细心解释道:</p>
“这个啊,好像是叫做‘芒’,我好不容易从南边弄过来的,想着你可能没吃过,就拿过来给你尝尝。”</p>
看见他的笑容,戚竹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但还是对他说了一句:</p>
“多谢。”</p>
李信笑着摆摆手:</p>
“我十几岁在昆嵛派住着的时候,你可是经常去林子里摘果子给我吃呢。我那时候就想,要是这辈子娶不到这个姐姐当老婆,我宁愿一辈子不娶妻,只是没想到……”</p>
他一脸悲痛欲绝的夸张表情:</p>
“没想到我再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不认得我了!亏我为了你守身如玉将近二十年。”</p>
他这些话如果是其他人说出来,戚竹就可能觉得被冒犯了。但只要是李信说出这些话,戚竹却从来没有感觉到不妥。</p>
戚竹一边小口尝着果子,一边无奈地说道:</p>
“你蹿个子蹿得太晚了,那个时候你长得还不到我肩膀,我一直当你是个甩鼻涕的小豆丁,谁能想到你长大了能出落成这个样子,我当然认不出来了。”</p>
李信挑了挑眉,十分懊悔地叹了口气:</p>
“早知道我就提前几天去昆嵛派提亲了,我当时都跟我家老爷子吵架吵完了,结果去昆嵛派之后,你跟着韩魂走了。”</p>
戚竹倒是难得的对这件事产生了兴趣,便问道:</p>
“你们为什么吵架啊?”</p>
李信微微摇头:</p>
“你还是别知道了,别气坏你了。”</p>
戚竹无所谓地说道:</p>
“我什么污言秽语没听过呀,你尽管说就好。”</p>
李信也觉得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也实在没什么,于是说道:</p>
“还不是我们老爷子是个老顽固,觉得你是个修仙的,到时候怕我驾驭不了你。再者虽然我们李家是个世家,但已经渐渐走下坡路了,我们家这一代更是连官都懒得做了。老爷子觉得你们昆嵛派与王室有牵扯,不想跟你们有关系,于是就死活不同意我去求亲。”</p>
他冷哼一声:</p>
“我娶媳妇儿是用来疼的,想要驾驭的住的去买奴婢呀,什么人呢。再说我想娶的是你,又不是你师尊,考虑那么多做什么?”</p>
戚竹默默地咬着果子,直到李信停下了自己的话看向她,她才说道:</p>
“你这些年一直不成亲,没少受到别人的闲话吧?”</p>
李信不以为然地一摆手:</p>
“闲话就闲话,我从来不在意这些东西。不过你也放心,我可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我等的那个人是你,没人敢因为这件事对你说三道四。”</p>
戚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刚才那个还因为她被人乱嚼舌根而大发雷霆的男人,如今说自己从来不在意闲话。</p>
真的是……挺可爱的。</p>
其实这半年里,她不是没有冲动想要爱上这个细心体贴又轻松自在的男人。但是她真的是怕了,不再敢轻易地与别人产生情感上的纠葛。</p>
终究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p>
李信透过窗看了看外面的天空,笑着说道:</p>
“本来打算请来我家吃顿饭的,谁料到现在房子还没修好。不如我们出去吃吧。”</p>
他站起身来,笑容未改:</p>
“你上次说想吃昆嵛山上经常做的甜饼,我打听了一下,还真找到一家。怎么样,要不要去尝尝?”</p>
戚竹看着他的笑容,刚才的沉重转眼间就化作一片轻松,她微微点头:</p>
“那走吧,别耽误了我们李大公子的午饭。”</p>
两个人走在街上,一个青衣飘逸、一个白衣风雅,倒是真的十分相配。</p>
只不过,外貌上再相配的人,也因为身份和经历、总是逃不开别人的议论声:</p>
“就是她,听说是被人休了的。凭着有几分姿色就来勾引李公子。”</p>
“李公子放着那么多的世家小姐不要,怎么就看上这么个残花败柳了。”</p>
“那肯定是有手段呗,说不定是个妖媚惑人的狐狸精呢。”</p>
“李公子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倒霉招上这么个狐媚子呀。”</p>
这些话,戚竹听的太多了。</p>
她也习惯了,从前在秦国的时候就是在议论里度过那么多年的。被骂习惯了,也就没什么气愤可言了。</p>
没想到,身边的李信突然就停了下来,那个平日里笑嘻嘻的男人突然好像就动了火气,冲着旁边的两个妇人就说道:</p>
“你们胡说也要有个边儿,有这口才和想象力怎么不留着去说书啊。”</p>
那个两个妇人一看自己的议论被人家正主听见了,一瞬间的怔愣后也反应了过来。李信向来是个和颜悦色的人,所以这两个妇人也不惧怕,反倒是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说道:</p>
“李公子,我们说的虽然不好听,可都是大实话。那被狐狸精勾引的人起初可都是不相信的样子,到头来被吸干了阳气、活不长久呀!”</p>
李信刚要回说些什么,戚竹在旁边拉了拉他,劝到:</p>
“清者自清,多说无益,我们还是先去吃甜饼吧。”</p>
一向对她惟命是从的李信这个时候却坚持起来,他眼神安抚了一下戚竹,转过脸来就继续对着那两个妇人义正言辞地说道:</p>
“人家戚姑娘是昆嵛派的嫡系弟子,掌教门徒,我们自幼就在昆嵛派相识,我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身份和品行。”</p>
他看着眼前有些惊讶的两个妇人,冷哼一声:</p>
“再说了,我与戚姑娘君子之交,戚姑娘从未在我家宅院中住过,我也从来没有在戚姑娘的住处单独待超过半个时辰。我与戚姑娘皆遵守立法,未成亲绝不有逾矩,若是这样都要被你们说三道四,小心下一次我仗势欺人了。”</p>
他说道这里突然改口:</p>
“不对,我仗势、不欺人,是你们先欺负我们的,我们是反击。”</p>
看着李信这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戚竹再一次觉得,</p>
这个人,可真是可爱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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