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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室里,烟雾袅绕,看着浴桶里的那个身影,绣眼强忍着泪水,最后实在忍不住,竟然用帕子捂着脸跑了出来。</p>

曹青槐和靛颏本来在清点箱笼,看见她这个模样,便问:“怎么了?”</p>

绣眼潸然泪下:“虞姑娘......”</p>

曹青槐一急,就往净室走去,推开门,转过屏风,入目的是虞琊的那双大眼睛。</p>

“曹小姐,怎么了?”虞琊坐在浴桶里。</p>

曹青槐一步一步上前,顺着她黑色的发丝往下瞧,脖子以下简直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深深浅浅的伤痕就像院子里的枫藤,密密麻麻,这些伤痕看着有些年头了,她无法想象虞琊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人间炼狱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看着看着,竟然控制不住地悲愤,难怪虞太妃说,她虞家人被杀被残被囚,原来是真的。</p>

被曹青槐这样看着,虞琊似有所觉,她伸手准备去拿搭在浴桶上的帕子,可是她双臂受了伤,根本使不上劲。</p>

曹青槐倾身上前,挽起了袖子,拿起帕子轻轻地覆盖在虞琊的肩膀上,用一旁的浴勺往她身上淋水。</p>

虞琊突然就有些害怕,身子一缩:“不劳烦小姐了,我自己来。”</p>

曹青槐却没有把浴勺给她,一边帮她淋着水,一边哽咽地说:“我见了虞太妃最后一面,她已经骨瘦如柴,她把这块八卦玉牌交给我,说,虞家人见到这块玉牌,必定会前来投靠,请我收容。”</p>

听曹青槐说起虞太妃,虞琊身子一僵,渐渐地,渐渐地泣不成声。九泉之下的爹爹叔伯们可以瞑目了,姑奶奶没有放弃虞家:“她,她过得好吗?”</p>

曹青槐摇了摇头:“她被关在冷宫里,听说已经关了二十年。”</p>

虞琊一怔,突然嚎啕大哭:“爹,娘,叔父、大伯,她没有用虞家所有的人命换取荣华富贵,没有,没有。”</p>

虞琊一边哭,一边笑,哭得撕心裂肺,笑得心如刀割,二十年,原来她被关了二十年,所以就算虞家面对无数的刺杀、绑架,她也束手无策,是他们错怪了她。</p>

虞琊足足哭了半个时辰,似乎要把这些年的恐惧、疼痛、委屈、不甘全部发泄出来,等她沐浴完毕,换了干净的衣裳出来时,笼罩在她眉间的阴郁悄然散去。</p>

花姑子看着这样的虞琊,恍若新生,在她的记忆里,虞琊似乎从来都是躺在黑暗中的,此刻她穿一身青衣立在面前,虽然瘦弱,但还是立住了,以往病痛缠身,她总是给人一种柔弱之感,而今的她,披在身后的头发还是湿的,那双眼睛却洞若观火,似乎万事皆在掌控之中,竟然让人觉得安心定志。</p>

“赶快替虞姑娘把头发烘干,太阳快要下山了。”秋日里,太阳下山之后寒气上涌,这位虞姑娘有疾在身,格外需要注意。</p>

靛颏已经端了炉子过来,绣眼扶虞琊在一旁的蒲团上坐下,两人一个擦一个烘。</p>

曹青槐却拉着花姑子说话:“虞姑娘的身子怎么办?明日我们就要出发了,你有没有方子?”</p>

花姑子点了点头:“她的身子要养,只要安心养个一年半载就会慢慢恢复的,但是要特别注意她的胳膊,已经脱臼了很多次,最好不要再有损伤。”</p>

曹青槐听得认真,回过头说:“绣眼,你心细,往后就好好照顾虞姑娘。”</p>

绣眼愣了一下,随即应了是。</p>

虞琊却吓了一跳,忙推辞道:“我已投入小姐门下,当不得绣眼姐姐的照顾,我自己可以的。”</p>

曹青槐见她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有些心疼:“无妨,等你痊愈了,再让她回来,再说,我们很长日子会在路上,彼此照应也是应该的。你不必太紧张,放松一些。”</p>

虞琊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像今日这样好好洗一个热水澡了,摸着身上的衣裳,布料柔软,听着曹小姐的轻声细语,几乎觉得这一切都是一个梦,她怕这个梦会醒,所以不敢贪心。</p>

“花姑子,你先把方子写好,靛颏,你按照方子先抓十副药回来,明日一早就要走了,药要准备好。”曹青槐起身:“我去见见顾镖头。”</p>

曹青槐刚出了院子,就看见顾勒沉着脸走了进来。</p>

“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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