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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杳让开身,让长敬进了屋,又关上了房门,隔壁陆路的鼾声没停,愈加悠长。</p>

“坐下。”</p>

“坐床上吗?”</p>

“坐地上。”</p>

“……好的。”</p>

长敬抱着衣服从善如流地就要坐到地上,意料之中的一只手忽然斜出来拉住了他。</p>

就知道你舍不得!</p>

长敬没再打趣,乖巧地在椅子上坐下了,端端正正地等着训话。</p>

“过关的时候是怎么回事?”</p>

“报告,是属下新发现的一种能力……”</p>

“好好说话。”</p>

“是我醒来后突然发现的怪事之一。”</p>

长敬的神色也正经起来,从隔着一里多地看见函谷关下几个守兵开始讲起,一直到顺利过关。</p>

“我起初以为只是我休息久了,目力见长,但在我知道你们都不能看清远处的守兵时,我就觉得应当是我的某种能力发生了突变。”</p>

“怎么说?”</p>

“具体是哪种能力我也说不上来,目前我还只是发觉自己视物的距离上限大约能有六七百米,听觉也比以前灵敏数倍。</p>

最重要的是,当我感受到危机的时候,我就会觉得精神一震,就像是我撒出去了一张大网,但凡人有踩到了我的网线,我就会有所感知,视危机强弱作出不同的反应。</p>

而且每当有危机来临时,我所看见的事物又有所变化。眼前所有画面都似乎被冰霜凝结了一般,缓慢移动,但我的举动又不受此限。</p>

也就是说,在这种状态下,我想要攻击或者防守都变得更加容易,对方的速度优势都将不复存在。”</p>

吴杳认真听长敬说完,见他没有提到眸色的变化,便犹豫了下委婉道:“那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什么不一样?”</p>

长敬反问:“眼睛?”</p>

“对,比如……特殊的感觉?”</p>

长敬失笑,“我又看不到自己的眼睛,在那种状态下我除了会有些异样的清凉,其他是真的没有。”</p>

吴杳点点头,但下一瞬的反应却极其突然。</p>

没有点灯的房间内毫无征兆地闪过一道银光,锋利至极,由下及上,朝着长敬的脖颈分毫不差地袭去!</p>

长敬的双眼下意识地一眯,右手极速抬起,仅以两指就精准地止住了近在咫尺的锋芒。</p>

是吴杳的星灵剑。</p>

吴杳和长敬之间的距离极近,在两人双眼的位置只有一把银剑横亘,剑刃朝上,光亮的剑身朝面。</p>

直到此刻,长敬才明白吴杳出剑的目的所在。</p>

足以映出长敬面庞的剑身上,有一双金瞳灵眸。</p>

他从未见过这双眼睛,可这一瞬的感觉却分外熟悉,熟悉到好像这早就已经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p>

方才星灵剑袭来时,那种灵敏到极致的危机感立即显现,他的身体下意识地就作出了反应,他清晰地看到了银剑挥斩的路线,于他而言,他仅是轻轻一抬手,就精准地拦住了它的去势。</p>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快到他只眨了一下眼睫。</p>

但就是这一下,就改变了他的眸色,清凉的触感从眼部直达大脑。</p>

一种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戾气破体而出,反在剑身上,就成了长敬现在看到的这一幕。</p>

这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自己。</p>

长敬终于明白吴杳的意思了。</p>

吴杳收起剑,等待着长敬消化。</p>

半晌,长敬方道:“我想起了一些事。”</p>

“什么事?”</p>

“我在陈宅时看到的陈老太太,在你家看到你露出整张脸的模样,在朔方抱着婴孩的女鬼,在云陵看到的断崖十三瀑,在虚魔幻境看到的风眼、奈何桥、守恶人,在京都看到的祁珩梦境,还有很多很多……”</p>

“从前我认为的那些小机灵、小细节,或是你觉得我观察入微的瞬间,所有助我破解幻梦的无形直觉都化成了一种有形的方式,出现在我身体中。”</p>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p>

吴杳点点头,她是第一个发现长敬有破梦天赋的人,可那时的他还仅仅是凭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哪怕后来他们历经了这么多恶劣的环境和考验,这种能力也依旧是以直觉和逻辑思考的方式存在着。</p>

“就像是万象圣手的双手,黄老的虚魔眼。”</p>

“没错,它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也是我的武器。”</p>

“那它是你的什么?”</p>

长敬抬起眼,看着吴杳,嘴角微微弯起,如灿星明睿。</p>

“破梦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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