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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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歇息吧，时间不早了。”如墨从外面进来，看见自家大人还站在窗户前。</p>

今日一直在寺里帮忙，一直到天黑才吃了饭回来，大人就一声不吭站在那儿。</p>

虽然大人安静不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压迫感，但她这样一动不动、一声不吭还是第一回见。</p>

刚来时，她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这才几日，心思就重了。被皇上禁足在这里，想必心里到底是不开心的。</p>

“如墨。”</p>

“奴婢在。”</p>

“如果你犯了错，你会怎么做？”</p>

如墨眼底一闪，慌忙抬头，一眼撞进云言的眼睛里。</p>

她忙移开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不知犯了什么错，还请大人责罚。”</p>

“很少有人犯错了能承受住我的惩罚，我军营里犯过错的将士，再不敢跟我同一张桌子吃饭，你害怕吗？”</p>

如墨跪在那儿，额头抵在地上，双肩微微抖动。</p>

“你别紧张，我就随口问问，犯错的是我。”</p>

云言回过身，继续看着外面，“我经常犯错，可从没哪次像这次这样让我十分愧疚。寺里的僧人们经常说罪，以前我不以为然，现在却觉得自己有罪。”</p>

“大人，你在说什么话，大人又怎么会有罪呢。”如墨看着面前人的背影，宽慰道。</p>

云言摇了摇头，“你先去睡吧。”</p>

如墨看了看外面的夜色，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起身告退了。</p>

夜也不长。</p>

过了几个时辰，已是卯时，刚躺下没多久的云言睁开眼，照例去后山习武。</p>

走了没多久，隐约听见山上传来诵经的声音。</p>

她心底微动，换了方向，往东边的山上走去。</p>

前段时间刚到寺里时，她受不了佛门厚重，心底烦躁不安，在第二日卯时，在后山曾见过一个小和尚诵经。</p>

那诵经声奇妙抚平了她内心的烦躁，连着两三日，她都远远坐着听那和尚诵经。</p>

沿着青石阶而上，一处略背于寺庙正殿，建在悬石上的楼亭便出现在眼前。</p>

楼台四面皆空，只有四根木柱支撑。顶上檐角蜿蜒，一角挂着一个小钟鼓模样的青铜铃铛。</p>

一阵风吹来，和着诵经声，顿觉四大皆空，自己也要成佛了。</p>

外面，便是深谷和绵延无穷的山川。</p>

阁台内，除了一青灯，一个背对着穿着朴素正在诵经的和尚外，空无一物。</p>

这一方小小的阁台，比她见过的任何殿堂都要神圣。</p>

踏上最后一石阶，云言看了一眼那边，放轻了脚步，靠近了一些，就坐在二十步开外的石头上。</p>

听了一会儿，心里果然平静了很多。</p>

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很难想象到底多干净的灵魂和宁静的内心，诵经声才有这般安定灵魂的力量。</p>

这几日，她见过寺里那么多僧人，也就在一念身上感受到过这种镇定人心的力量。</p>

不过，</p>

这声音听着怎么有些耳熟……</p>

她怎么记得之前小和尚好像不是这个声音，觉得耳熟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p>

没多久，那边的诵经声停了。</p>

一只修长素白布满小伤口的手从僧袍内伸出，将眼前的经书合上。</p>

和尚随即起来转过身，双手合十，朝坐在外面的云言行了一礼，“施主，早。”</p>

云言一下子从石头上弹了起来，瞪大眼睛愣愣看着眼前的人，“大、大师早啊，哈、哈哈。”</p>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声音有些耳熟了。</p>

她被请进了诵经的亭阁里。</p>

像是知道她会来一样，一念并不感到意外。</p>

“大师，你一直都在这里诵经吗？”云言坐下后忍不住问道。</p>

之所以没听出声音来，是因为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诵经的声音不是这样。</p>

后来好像是因为一念染了风寒伤了嗓子，所以第一次在经殿遇到他，也没听出一念就是诵经的小和尚，还暗讽他嗓子难听。</p>

唉……她可真是，干嘛非看不惯人家逞一时口舌之快。</p>

“偶然早起，会来此处诵习佛经。”一念回道。</p>

“这儿真是个好地方。”云言看了看微微泛白的东方，然后看向面前的人，笑眯眯问道，“大师耳朵真厉害，我来时刻意放轻了脚步，还是被发现了。”</p>

“施主有心了，每次来去无声。”一念笑道。</p>

“……”云言脸上笑眯眯，心里有点慌，有种做贼被抓包的感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