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千里救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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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下了四天的雪，官道上了一个人影也没有。马蹄踏在厚厚的积雪上，每一步的行走都显得十分吃力，任打任骂任你喊破了喉咙，那马就是跑不起来。</p>

京城临川到燕北鹿城一千七百里，从鹿城北去还要疾行八百里，不知道来不来得及。</p>

黄昏十分，两骑从鹿城南门进城，直奔悦来客栈。</p>

红鬃马上的少年着白色劲装，高立领紧身袄，下穿紧腿裤，狐毛小皮靴，斜跨着一只黑狐皮百宝袋，毛皮手套，外披宽大的黑狐披风，带着风帽，看不清样貌。黑马上的少年也就十八九岁，一身黑衣，同样一件上好的狐皮大氅，没带帽儿，眼睫毛都结了霜。</p>

两匹马喷着鼻儿，鼻口边的也结着霜。</p>

悦来客栈门前，伙计正在清理地上的积雪残冰。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扔了手里的扫帚一头扎进雪堆里，嘴里哼哼着。一旁还有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好气又好笑的拿脚踢他，唤他起来，有客到。那孩子一骨碌爬起身，马上的两个少年已经下了马，把缰绳扔给他，快步进了客栈。</p>

大雪天，往来的客商也少了许多，不是有火上房的事谁愿意这种天气下还出门？</p>

一楼只有零星散坐着的几位客人。掌柜的迎出来，黑衣少年低声和他讲了几句话，掌柜的点点头，把两个人请去了楼上的天字号房间。天字二号房住了人，白衣少年进了天字一号房，黑衣少年进了天字三号房。</p>

白衣少年进得房来，地中间已摆下了两个大炭盆，热气袭面。脱了身上厚重的御寒服，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是真不想宿在鹿城，事情太紧急，鹿城又是那个人的地盘，城里飞进来一只苍蝇他都能知晓。可是雪太大，又易了容，顾不得了。</p>

从冬至那日接到消息，只带了残影当晚就出了临川城，到现在已经四天了。雪从临川一直下到鹿城，如果幸运，今夜雪停，那么明早出鹿城北去，晚上就能进到燕山；半夜虽不宜翻山，可事情紧急，也没有其它办法。</p>

正胡思乱想着，店小二敲门，抬了热水进来，放在了屏风后垂头离开。白衣少年懒懒的起身向屏风后走去，一刻钟后，白衣少年沐浴完刚穿好衣裳，残影在外敲门，轻声说道：“公子是我！”</p>

开了门，残影也梳洗沐浴过了，手上托着一只大盘，放着几道小菜，三碗米饭。两个人对面而坐，少年吃不惯北方的菜，太咸太油腻，白米饭到是好吃，一碗吃个精光。残影不挑食，一路餐风露宿，这一顿算是好的了，两碗米饭几道菜都进了残影的肚腹。</p>

吃饱了收拾下去，残影也走了，少年立在窗边又发起呆来。</p>

一夜落雪声，未央睡得并不安稳。五更天，落雪声似乎瘾下去了，他起身走到窗边，雪当真停了，天也快亮了。</p>

心里有些急，唤来店家送水洗漱。</p>

下得楼来，残影已经在一楼等着他了。早餐有些简单，素白粥配些小咸菜，烙饼和馒头。匆匆吃了些，打包了烙饼，小二把马牵到门口，未央和残影纵身上马，启程。</p>

出了鹿城再北行，雪停后，路上的积雪被风吹得实了些，马的速度明显就快起来。两个时辰后过了一个小镇，出了小镇再行一个时辰，已经到了燕山脚下。想去山的另一面最合适的路就是绕山西行，大概两天能绕过去。可是未央没有两天的时间，雪后想翻越山岭不是闹着玩的，但时间上最快，如果顺利，一夜足够。</p>

马是不能再骑了，在山脚下的村庄里请了一个猎户带路，许了些钱，把马存在了猎户家。吃了些带来的干粮开始赶路，进了山后，很快的未央发现被跟踪了。</p>

和残影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声张。跟踪术并不高明，可能就是猎户那个小庄子里的。未央猜测是鹿城那人的耳目，也不太放在心上，找个适合的机会收拾了就好。</p>

天黑以后，看着爬上了山顶，猎户不肯再走了，怕遇上狼群。把山那边的路和未央大概说了下，他也不太熟悉，想来打猎也不容易，不敢深入。</p>

猎户离开后，两个人填了肚子喝了几口酒，借助着轻身功夫继续前行。山背面的雪更厚些，也无行迹，所幸两个人轻功甚好，倒也不十分艰难。路上有些小兽也不怕，大兽也没惊动，一路顺利。大约四更天，下得山来，倚靠着树，稍事休息。</p>

离得官道近了，等天亮后进到城镇买两匹马，今晚就能到北漠边城。</p>

两个人顺着山路往官道去，远远的就听见打斗声。声音杂乱无章，有兵刃相交相撞的，也有马的嘶鸣声，还有人的轻叱声和兵刃入肉入骨引来的惨叫声。</p>

未央眉头紧蹙，暗忖：别是来得晚了罢？</p>

来到近前，四个浑身是血的人挡在一个孩子面前。四个人不同程度都受了伤，眼见着支撑不住了。</p>

对方有二十几个人，都是北漠的打扮，地上零乱的躺倒七八个人。看着未央和残影走近，也不说话，举刀就砍过来。</p>

残影抬剑挡了回去，未央走向不远处躺倒在雪地上的孩子，七八岁年纪，锦衣华服，面色苍白；左边胸口处插着一把剑，鼻息微弱，好在心口还是热的。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玉瓶，倒了一粒大还丹喂进孩子嘴里。已经不会吞咽了，好在大还丹遇水即溶，先保着这一口气再说。</p>

未央扯开孩子衣裳，只见他颈子上挂着一只奇怪的饰物，是整只犀角透雕的鹰，雕工十分的精美，世间罕见。又往左上臂看去，得到答案后也不抬头，对着残影简单的下了道命令：“杀，一个不留！”</p>

残影的剑出鞘，身形游离，看不出路数，须臾间，所有的黑衣人全部都被灭了口。</p>

那孩子的护卫倒下了两个，只有出气已无进气，眼见是活不成了。剩下的二人中，一个大概五十岁上下，石青色的衣袍质地极好，身中数剑人却坚韧，并不哼一声，拱手道谢。另一个是个女人，四十五岁左右年纪，依旧样貌美艳。她在身受重伤之下，仍爬着向孩子扑过去，眼里泪水不尽，好不悲痛。</p>

“可是鹰王府的萧佐和宫佑吗？”未央问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