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板面特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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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活着的一天。</p>

刚从梦里醒来，老周就跟满是蛛网的顶棚，打了个招呼。</p>

从窗户的那条光影判断，太阳已经老高了。</p>

感觉了一下，腿还是有点疼。</p>

再看下手机里的余额，十一块。</p>

漂亮！</p>

这是老周给自己定的马驹桥密码。</p>

余额惨到这个数儿，就必须得出去找活儿了。</p>

被老妈说成是个懒蛋，老周也承认。</p>

但就算再懒，也得出去找活儿了，因为低于这个数儿的话，老周这个生物，就不够启动资金了。</p>

啪嗒，一颗水滴砸在老周眉心。</p>

老周猛然想起刚才做的梦。</p>

一滴卤水落在盆里，慢慢凝结成了一块颤巍巍的豆腐。</p>

而梦里，老周就是这块豆腐。</p>

老周仔细看了看顶棚，嘀咕了一句，“这还收我十五一宿？”</p>

穿好衣服，拔掉充电器，揣上手机。</p>

这两样东西好像已经连上了自己的动脉，本能地会收在贴身的地方，无论多冷，多穷。</p>

出门吃饭。</p>

街上只有两家餐馆，一家是板面，另一家是烩菜。</p>

板面，八块一大碗，汤鲜味美，还漂着油花，想想都香。就是量太少，大碗也吃不饱。</p>

烩菜，九块，送张饼。一般都会选这家，不是好吃，主要是顶饱，还有就是比板面近了几十米，老同一向是能少走几步就少走几步。但这家的烩菜没啥油水，干活中间就会经常饿。</p>

还有更便宜的，不过要顺着旁边的土路，骑自行车，骑上二十分钟。</p>

路边就扔着几辆挖了锁的自行车，可是自己腿伤了，实在是骑不动。</p>

一个香，吃不饱，便宜一块钱。</p>

一个不太好吃，顶饱，贵一块钱。</p>

看着两家的招牌，吃哪家呢，像是个哲学问题，老周，这个四十多岁的懒蛋，站在巷子里，好像站在了命运的转折点。</p>

突然，脑子里一下子冲进来一句话。</p>

“去吃板面，今天有特价，大碗面加两个蛋，八块。”</p>

这句话，好像一直都记在脑子里，只是在这一刻蹦了出来。</p>

又像是一句自言自语，并且在不断重复着。</p>

跟这句话一起到来的，是鼻子的一阵酸爽，跟吃了芥末似的。</p>

这是真的吗？大碗面加两个蛋，明明是十一块呀，怎么可能是八块？</p>

可这脑子里的记忆又是如此清晰，再加上不断重复着的内心独白，想着漂着油花的板面，老周还是紧走几步，推开了板面店的门。</p>

正是饭点儿，店里有七八位客人。</p>

老周挑了个靠边的位子，自己的衣服很久没洗了，不想倒了别人的胃口。</p>

老周一边扫码，一边喊道，“老板，板面大碗，加两个蛋，几块钱？”</p>

老周顺口就报出了自己的诉求，脑子里的内心独白也终于停下，不再重复了。</p>

老板看了眼老周的穿着，又看到老周识趣地坐在角落，心下放松了不少。</p>

一边捞汤锅里的卤蛋，一边回应着，“一共十一块。”</p>

老周一听，嘲笑了一下自己，这是想占便宜想疯了，哪有什么八块钱，分明就是十一块钱。</p>

于是就想告诉老板只要一碗面，蛋就不要了。</p>

老周不想把一会儿的车费都吃掉。</p>

老板却在老周开口前说道，“哟，这卤蛋卖完了呀，只剩几块碎掉的蛋了，您要是不嫌弃，就送您了，您给八块就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