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谢谢了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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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真的想死，只是不想这样活着，而已。</p>

老周捧着手机，仔细看着赵北桥发来的转账。</p>

整整五万块呀，五后面竟然跟了四个零，不算小数点儿。</p>

老周最熟悉的，是三位数。</p>

一般打份零工，会收入一两百块。</p>

天气暖和的时候，这一两百块能顶好久。</p>

因为不用花房钱，公园的长椅就是宾馆。</p>

想摸清哪个公园的哪个长椅好睡，可不容易。</p>

这也和租房一样，一定要各个时段都来看看，才知道房子好不好。</p>

长椅也一样，不在实地睡上一宿，你也不清楚这条长椅晚上的蚊子多不多，有没有大卡车经过，做清洁的人会在几点过来叫早，醉鬼多不多……</p>

所以，往往一个被老周选定的长椅，需要经过几十个夜晚的不断筛选、试错才得到的。</p>

这也是老周，尽管作为一个无家可归者，却仍然以那个城中村作为生活中心的原因。</p>

春天和秋天，半夜的气温很低，这种气温下还在长椅上睡觉，肯定是挺不住的。</p>

老周会调整作息时间，白天气温适宜的时候睡觉，半夜就找暖和的地方待着，这种地方也能睡觉，但睡得不舒服，不宜睡，不解乏，只能打盹儿。</p>

要打零工的时候，也不能白天睡觉，所以这个时节，有钱赚的那天，一般都需要花费房钱。</p>

就，挺矛盾的一件事儿。</p>

最难熬的也就是冬天这几个月，那些免费睡觉的攻略，老周也都试过。</p>

机场确实可以，但去一次的成本太高，回到城里找零工时，还得再花一次路费，不值得。</p>

银行的自动提款机，有的会配一个小房间，这里也行。</p>

有人刷开门后，跟着进去就行。</p>

但得碰运气，有的人就不想取钱时有人跟着，会把老周轰出去，这几年ATM室越来越少了，除了市中心以外，都很难见到了。</p>

医院最近也轰的厉害，不好操作，失败的机率太高。</p>

快餐店的环境太吵，不能躺着，去过一次后，老周就再没去过。</p>

既然是攻略，就意味着，是公开的，是所有的无家可归者都可能知道的。</p>

因此，资源极度稀缺，老周很少能抢到。</p>

而且这些地方被轰出来的机率都非常高。</p>

所以，冬天的房费就很难省得下了。</p>

城中村的房费，最少就是十五，前几年有十块的，现在都涨了。</p>

前天晚上，老周睡的就是这种十五的。</p>

条件肯定是非常恶劣的。</p>

那被褥应该几个月都不换的，只要看起来没有明显的污迹，就会一直这样用下去。</p>

水龙头永远都是水流贼细，细到想淹死一只蚂蚁都难。</p>

马桶和花洒永远是在一起的，有人拉屎，就不能洗澡。</p>

马桶上的污渍都包浆了，花洒里的水压还没有老周咳嗽的劲儿大。</p>

住在这里的人，要么一身臭味儿，要么一身酒味儿，要么一身药味儿。</p>

一身烟味儿的很少，遇到了都会不自觉地多聊几句，就为闻闻味儿。</p>

因为烟的麻醉力，比酒差远了，在这里的人，已经很难负担这种轻飘飘的消遣品。</p>

大家的隔间都紧挨着，有的隔板比较薄，能大致看到是邻居的屁股顶在隔板上。</p>

这种隔间，别说隔音了，连隔味儿都很难。</p>

有一次一个醉鬼在隔间里吐了，十几个人跟着哕。</p>

想找个人聊几句天，要么是方言太重，要么就是听不出说的是哪里方言，要么，就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p>

大家的感官也都退化很严重，眼神都不太好，仔细看，有的人眼球很混浊。</p>

耳朵都比较背，与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倒是很配。</p>

吃饭的口味都很重，好像正常口感的食物，都提不起胃口。</p>

咸菜、酱油、辣椒、猪油，这些东西才是大家真正要吃的。</p>

有了这些，基本上，发霉的大米，陈年的猪肉，也就都能囫囵吞下了。</p>

像老周这样感官正常的人，基本算是这里的异类。</p>

但老周足够邋遢，也算是个加分项，掩盖了他的缺点。</p>

老周不需要烟酒来麻醉自己，精神寄托就是手机，七八年前从一个维修店里买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