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3章 1063：献祭，雷霆（下）【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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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年，上南大族重温方衍雷霆手段。</p>

各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p>

短短一夜功夫就都鸡飞狗跳。</p>

若再给他们半天时间缓冲，不说反击，互相通气拖延个三五日不成问题。奈何方衍没给他们时间，甚至方衍都到大门口了，他们才知道这厮回来了。面对架在脖子上的武力威胁，脑子乱哄哄一片，完全没有第二个选择。</p>

他们倒是可以嘴硬到底不出借一人。</p>

方衍冷笑：“吾剑未尝不利也，吾药未尝不毒也。衮衮诸公轻贱己身，不惜性命，方某愿意成全一回，送尔等上路早登极乐！”</p>

杀人，方衍是真的敢杀。</p>

下毒，他也是真的敢下。</p>

若非谷仁降服方衍，那些年一直将他拘在身边当医士，他未必不是第二个章永庆。</p>

各家黑着脸，咽下了苦果。</p>

“你们说，这究竟是他方老六的意思，还是他新主子的意思？”有几家关系好，此事发生便凑一起商议对策，“……姓沈的就这么提防，担心两国交战吾等会背弃她？”</p>

虽说有机会他们一定会背刺，但毕竟是还没影儿的事，预设他们有罪就打上门也太疯癫了。一想到方衍上门名为借人，实为打劫的行径，胸腔就堵得慌，又气又恼又恨！</p>

“这不是逼反？”</p>

他们觉得姓沈的不至于这么蠢。</p>

那么就只剩一种可能——</p>

沈幼梨缺人，上南这边更缺人，方衍临危受命只能从本地大族身上刮油水，又担心他们趁乱闹事就先下手为强。武力是乱世之中最大的保障，兵强马壮甚至能凌驾王权。</p>

找借口从他们手中将人借走，既能保证上南的安全，又能杜绝他们的小动作。只要没有可用的人，大族们想里应外合都搞不定。</p>

“现在各家都没人，拿什么反？”</p>

以上对话发生在不知情的家族，有些家族接触到一部分真相，惶恐情绪更胜前者。</p>

为什么惶恐？</p>

自然是因为心虚。</p>

尽管康国明面上不提倡各家豢养私兵，个人武装的存在不利于内部稳定，但她立国尚短，一上来就动各家命根子也会狗急跳墙，沈棠只能等待一个绝佳机会，建国之初将田产归康国王庭所有也算是限制私人武装的手段之一。没有田产，哪怕是世家也不能养太多武装力量，至少无法扩张。方衍借走的都是各家护卫，素质方面自然是没得说的。</p>

稍加划分队伍就能投入使用。</p>

偏偏是这样，露出破绽。</p>

上南原先的守将抬手喊住从他跟前经过的武卒，皱眉道：“你长得面熟，姓甚？”</p>

武卒道：“丁。”</p>

守将这边的动静引来了方衍。</p>

方衍听到守将又问：“丁大冢是你谁？”</p>

武卒愣了愣，道：“是家兄。”</p>

“哦，难怪啊，你俩兄弟长得简直一模一样。你跟大冢都来打仗，家里不是没人照顾了？”守将似乎在迟疑，要不要将人遣返。</p>

按照康国律法，折冲府兵丁不能是独生子，同一时期家里必须留至少一个兄弟姊妹照顾家中父母。他记得大冢是两兄弟吧？</p>

武卒紧张道：“但是大哥前儿回家……”</p>

家里有人照顾父母。</p>

他也不是以折冲府兵丁身份入伍，是被借来的大族护卫，跟康国用兵律法不冲突。</p>

方衍步伐一顿，守将已经将武卒拿下。</p>

武卒被五花大绑的时候还是懵的。</p>

殊不知，丁大冢正是突然消失的兵丁！</p>

方衍立刻派人去丁大冢家中抓人。</p>

孰料家中仅有老父母以及妻儿。</p>

丁大冢在半日前就佯装出城。</p>

无奈之下，只能将这家人带走拷问。</p>

这些庶民自然不知发生何事，被抓之后一直喊冤，问什么就答什么，倒也拼凑出一些蛛丝马迹。前两日，本该上值的丁大冢突然回家，兴奋告诉父母自己被上峰重用了。</p>

在家陪了父母一日就便衣出走。</p>

从只言片语听得出来，这似乎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突袭任务，不仅是丁大冢，他不少袍泽也被临危受命。命令是管辖他们的上峰下达的，他们自然没有疑问，纷纷照做。不惊动其他人，星夜离开，有些偷偷潜回家与家人短暂重逢，有些直接就出发去目的地。</p>

至于去哪里？</p>

执行什么任务？</p>

这些指令是普通武卒接触不到的。</p>

他们只需要听命于上峰就行。</p>

“青天大老爷啊，草民字字句句属实，没有撒谎，还请不要冤枉吾儿——”丁大冢父母也嗅到了不对劲的气息，当即跪下磕头，生怕儿子被打成乱党。他们的儿子老实本分又听话，不可能，也不会背叛康国，更不会当叛国贼。要是做实了，全家都要葬送！</p>

方衍一个眼刀甩在守将身上。</p>

“我当他们遭遇什么不测还是被暗算，合着是被一纸调令调走了，你不知此事？”</p>

守将这会儿也是懵的。</p>

他们顺着这条线索发现一份还未完全燃烧殆尽的调令残片，上面盖着各级印章，其中便有守将私印。这种私印是用武胆虎符才能留下来的，再加上下级印章，便是调令！</p>

这些人不听令离开就是违抗军令。</p>

守将没想到这事儿转一圈能砸自己身上。</p>

印章还是他本人看到都迷糊的程度。</p>

他的手都在哆嗦：“这、这不可能啊。”</p>

自己的武胆虎符旁人接触不到。</p>

而他自己有没有背叛，他会不知道？</p>

“军师！军师！您一定要相信末将啊，末将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这是有人栽赃嫁祸给末将！末将这条命都是先主救的，上南父老乡亲给的，末将怎会干出猪狗不如的事情？”</p>

守将心神不守，脑袋仿佛被人用锤子打成了浆糊，抓着方衍的袖子希望他相信。</p>

自己真是清白的啊。</p>

方衍心里也清楚他多半是无辜的。</p>

上面这些印章的主人，除了守将还有另外两人被喊过来问话也是一脸懵逼，全无被戳穿诡计的心虚。这意味着有人算计上南，利用足以以假乱真的手段，伪造了军令，调走了上南守备。对方还特地挑在高国攻打的前夕，不是高国的手笔，还能是谁的杰作？</p>

方衍要是处置了这些人，反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中了敌人的下怀。越是如此越要稳住局势，不能内乱。方衍道：“当务之急是将失踪的人找回来，找不回来……”</p>

方衍对此不抱希望。</p>

自己若是敌人，上策是收编，收编不成再杀人。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能便宜对家。</p>

方衍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p>

此时，似乎连上天也要附合他的看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