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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到戚国王都变动、生母崔徽被捉拿下狱的消息,眼中所见未来混乱不定,心中不由生出烦躁焦虑。他留了书信跟沈棠告假,日夜兼程赶回来,一路上没惊动任何人。</p>
谁知刚来就听到崔徽亲口承认诸多算计,哪怕早有心理准备,心湖依旧被搅得一团乱。</p>
语气平添一点怨气。</p>
“母亲如今可如愿了?”</p>
崔徽微微摇头:“胜负未定。”</p>
胜负未定,便意味着还有诸多变数。</p>
崔麋问:“如何才是乾坤既定?”</p>
崔徽语出惊人:“待国主拉拢收买她。”</p>
崔麋:“……”</p>
论胆子,他母亲论第二无人争第一。</p>
崔徽虽未指名点姓,但崔麋听得出来,母亲口中这个“她”是指沈棠马甲沈中梨。</p>
崔徽想设计国主拉拢沈棠。</p>
这不离谱吗?</p>
但别说,此计还真有可行性!</p>
梅梦出局,国主倒向世家阵营,不意味人家愿意成为世家手中随意摆弄的傀儡。国主重用苗讷,通过苗讷这个值得信任的外戚来收拢兵权,拉拢武将制衡世家就是她必走的一步棋。走通这步棋,拉拢人选就要仔细筛选。</p>
沈棠在戚国的马甲可太符合了!</p>
除了崔止,无人知道“沈中梨”跟康国祈善的关系。在明面上,是崔徽施恩“沈中梨”,给了她一展宏图的机会,崔氏虽然提供了地盘,但这块地盘一屁股烂账让她平。</p>
说是施恩,倒不如说刁难。</p>
相较于崔氏,“沈中梨”更亲近崔徽。</p>
崔徽又是苗讷未来婆婆。</p>
一个女人,她是更相信已经和离的前夫,还是更偏心她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在世俗看来,崔徽的选择几乎可以预见。这条计谋最大的破绽在于崔止,一旦他主动出卖崔徽,抖出“沈中梨”的老底,崔徽就会满盘皆输。</p>
崔止会这么做吗?</p>
他不会,还会帮着隐瞒!这点在他现身牢狱将崔徽带出去的时候,她就无比笃定。</p>
崔徽的算计,未必是异想天开。</p>
崔麋想明白其中关节,敛眸低头。</p>
看着彻底定下来的既定未来,一颗躁动慌乱的心逐渐平息:“愿母亲算无遗策。”</p>
崔徽斜眼警告小儿子。</p>
“二麋,不该说的话别说。”她跟崔止不是寻常夫妻,崔麋今儿敢去告密,他爹妈就必须死一个才能收场。聪明孩子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而不是自作聪明,“懂吗?”</p>
崔麋扯了扯嘴角:“儿子知道。”</p>
崔徽性命是保住了,但精神损伤仍需长久静养方能弥补,崔麋二人不好长久打扰。</p>
他跟寥嘉一前一后离开。</p>
“多谢先生!”</p>
崔麋冲寥嘉深施一礼。</p>
在他看到的诸多混乱未来里面,母亲崔徽也不是每次都能保住性命。哪怕她的死没影响最终结局,但崔麋还是贪心希望一家人能团团圆圆——能圆满,为何要将就残缺?</p>
寥嘉不能在此久留。</p>
离去前,他冷不丁问了一句。</p>
“假使崔女君此番殒命,可有什么恶果?”</p>
崔麋的心猛地一突,面色如常地开始装傻充愣。寥嘉这边虚晃一枪,仿佛不是试探而是随口一问:“人还活着,总归是件好事。”</p>
寥嘉来得不声不响,走得悄无声息。</p>
随着崔徽醒来,崔麋也看到鬓角生出白丝的父亲,短短几日他就憔悴了不少,这种变化搁在修为还算深厚的文心文士身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崔麋眼眶不觉泛起红色。</p>
“儿子见过父亲。”</p>
崔止有些意外小儿子会来。</p>
“见过你母亲了?”</p>
“嗯,母亲刚醒。尽管看着精神头尚可,还跟儿子说了不少话。但毕竟是普通人,此番必是元气大伤,不知多久能养回来。”崔麋吞吞吐吐,“怕只怕会损及寿数……”</p>
最后一句话让崔止沉默良久。</p>
脑中不断回想杏林医士的叮嘱。</p>
【尊夫人早年在外奔波劳碌,颠沛流离,身体沉疴郁积,对寿数有一定影响。如今又受了诸多言灵刑讯,精神方面遭受重创。这次侥幸救回,日后还需要仔细精养……】</p>
【可有隐患?】</p>
杏林医士如实相告。</p>
委婉道:【崔家主要有心理准备。】</p>
文心文士和武胆武者走这一遭都可能元气大伤,缠绵病榻几年,更何况是膝下子女都已经议亲的崔徽。她这年纪搁在乱世,不算年轻了。崔止压下情绪:【可能挽救?】</p>
【若尊夫人能修炼,或许能一扫沉疴病灶,焕发新生……毕竟,她是有根骨的。】杏林医士提供的建议简单粗暴却有效,同时也有难度,这不是有足够国运就能做到的。</p>
杏林医士懂,崔止更懂。</p>
他还知道有一个人是例外!</p>
梅梦,梅惊鹤!</p>
崔止跟梅梦前脚刚撕破脸皮,自然不可能去找对方求教。不找对方,他也有办法弄清楚情况——梅梦是西南分社的副社,入社前就被分社查了个底朝天。她的人生经历,除了早年在西北孝城那段记载较为简略,随她兄长避难至西南大陆这段就详尽得多……</p>
崔止连夜去查这段资料。</p>
结果不尽如人意。</p>
因为梅惊鹤当上副社就着手将自身相关的情报毁得毁、销得销,即便有存留,也是九真一假,或语焉不详,崔止也不敢贸然尝试。</p>
“你母亲的事,自有为父操劳,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那个沈中梨……”崔止顿了一顿,心念一转天地宽,“你母亲此番受了这般委屈,国主那边应该会有表示……”</p>
崔麋顿时头皮发麻。</p>
嘴上仍装傻:“弥补母亲?崔氏家大业大,什么好东西没有,谁稀罕她的讨好。”</p>
崔止不轻不重斥责。</p>
“二麋,不该说的话别说。”</p>
倘若梅梦这边无法突破,便只能从国主这入手。梅惊鹤防备这么多人,没防过她。</p>
崔麋:“……”</p>
要不说你们俩是夫妻呢?</p>
简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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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今天都在下雨,大唐不夜城居然还有这么多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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