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五 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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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折雪最初的设想里，她的人生不会再有宣郁，不会再有郑晚西，更不会有她那时尚且不识的乔合沁。</p>

看着面前神情平静的女孩，乔合沁一时有些后怕。</p>

幸好她当初下定决心回到中国，不然江折雪真打算成为下一个死去的江允知。</p>

宣郁的母亲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获得自由，江折雪同样希望宣郁可以从此远离那座寺庙。</p>

她曾对他说：“我们逃跑吧。”</p>

可在最后，她选择把宣郁一个人从寺庙推了出去，自己陷入院门重重的高墙。</p>

乔合沁从江折雪口中得知的消息，宣郁同样从乔庭之给出了只字片语中找到了痕迹。</p>

植株繁茂的书房，他深陷在扶手椅中，枝叶的阴影落在他的脸上，青年的眉眼晦暗不明。</p>

可他放在膝前的双手却微微发颤。</p>

宣郁喃喃道：“不是乔总把折雪送去日本，那么就只有……”</p>

他的母亲。</p>

宣郁刚刚被接出寺庙不久，便是她安排相关人员进行强制记忆干扰。</p>

江折雪的记忆干扰同样也出自她手。</p>

但他母亲没有任何必要让江折雪忘记他，她也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度过那么多年。</p>

只有一个可能，江折雪自己拒绝了她提出的所有提议。</p>

宣郁闭上了眼。</p>

宣小少爷何其聪慧，他当然猜到了江折雪在想什么。</p>

她想要一个人面对一切。</p>

可这根本不该是她要承受的命运。</p>

她本来有一对很相爱的父母，她的母亲坚韧良善，她的父亲风趣幽默。</p>

他们本该拥有幸福的人生，不应该死于病痛，不应该“意外”坠楼而死。</p>

不止他们，那么多看不清面孔的生命沉寂在水里，了无声息。</p>

宣郁轻声说：“为什么呢？”</p>

他看向面前的乔庭之，目光中有隐隐的痛苦。</p>

为什么宗一合会再一次找上江允知？</p>

江折雪的父亲因为宗一合的暗中运作死于“器官衰竭”，但他从未和妻女提过宗一合相关。</p>

他到死都在求他，求他放过她们。</p>

难道江允知得知了江折雪父亲的死因？她主动接近是为了报复？</p>

这个理由似乎很合理，但宣郁却莫名感觉不止如此。</p>

江允知身边还有江折雪，她不会如此鲁莽地把女儿置于险境。</p>

到底会是什么，让她下定决心，甚至不惜离开尚且年幼的女儿，远赴日本，一去就是整整三年？</p>

乔庭之看着他，笑容有些勉强，像是带着某种悲悯。</p>

他说：“宣郁，不是所有人的苦难都可以找到理由，这个世界上多得是阴差阳错。”</p>

所以真的没有理由？</p>

宗一合为什么死死咬住江允知不放？江允知又为什么明知危险还亦步亦趋？</p>

真的……没有理由？</p>

车内，江折雪紧紧盯着乔合沁。</p>

怎么会是阴差阳错呢？</p>

她怎么能接受？她这十几年痛苦的过去只是阴差阳错？</p>

她本该拥有普通人平安喜乐的一生，而不是在黑暗中一个人走了那么多那么多年。</p>

江折雪眼中的茫然更像是无所适从，像是不解于世界的恶意。</p>

她眼中没有哀伤和悲戚，乔合沁却感到有些悲凉。</p>

她能理解她心中此刻的茫然，就像远行者好不容易走到终点，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一片荒芜。</p>

她、江折雪、宣郁，还有郑晚西，他们前半生的梦魇怎么会如此单薄？</p>

不该这样，他们挣扎走过的十几年不该如此不明不白。</p>

“小雪，我母亲只让我带给你一句。”</p>

乔合沁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颊，像是要拂去不存在的泪水。</p>

“去寺庙看看吧，去一切开始的地方看看吧。”</p>

江折雪被她慢慢拥抱进怀里，目光却逐渐飘远，像是望见了千里之外的寺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