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宫之主（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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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p>

这叫什么话。</p>

中原对南疆和西域的态度一直算不上多好，像郁念白这样抵触的情况，君怀渊也不是第一次见。</p>

不过与世隔绝的绝医谷，也会这么介意魔教吗？</p>

“你不喜欢，我不说就是了。”君怀渊继续道，“我也不喜欢。”</p>

郁念白顿了一下，她手指无意识的缠绕自己的发梢，她明知故问道，“为什么？”</p>

“因为我爹娘都死在南疆。”君怀渊说起这个的时候表情淡淡，“你不知道这个是因为绝医谷与世隔绝，所以很多消息闭塞。”</p>

“告诉你也没关系，江湖上，谁都知道。”</p>

君怀渊眼眸浅淡，浑身清冷，说起这些的时候猜不透他心里是什么状况。</p>

“我爹娘在我幼时就死在了南疆。”</p>

这时候，夜风很静，静到郁念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p>

“之前你说你嫉妒蜃宫宫主。”郁念白轻轻问道，“为什么？”</p>

为什么是嫉妒？</p>

君怀渊眉眼微微松开，眼里有那么一瞬的回忆。</p>

仰头看了看天色，夏日的天，黑的总是慢。</p>

“你不急着找郁念欢了吗？”君怀渊笑起来，像是真的只是在单纯的询问。</p>

不确定君怀渊是不是在转移话题，郁念白只好说，“那我们去找吧。”</p>

君怀渊拉住郁念白，他手掌按压在郁念白的手腕上，能感觉到郁念白的脉搏微弱，还有她说的经脉错乱与气脉逆行。</p>

“我是想说，如果你不着急找你妹妹的话，我可以慢慢告诉你。”</p>

郁念白回首，她手里转着团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在手心。</p>

“走那边吧，故事有点长。”</p>

君怀渊带着郁念白的手腕就往溪水边走去。</p>

潺潺流水，配着轻轻徐来的风，倒也解暑气。</p>

“我爹叫君璜，但是大家都更熟悉他的另一个称号——玉衡子。”</p>

“我爹据说是极具慧根，少时就拜入静隐寺，有一颗慈悲心，年纪轻轻就名声在外。”</p>

说到这里，君怀渊忍不住古怪的笑了一下，“但是遇见我娘之后，我爹就还俗了。”</p>

“……”</p>

郁念白也是没想到。</p>

“咳咳。虽然还俗了，可是大家还是习惯叫他玉衡子。”君怀渊垂头细细为郁念白讲述，“我娘叫何歆，出自何家，一手枪法舞得虎虎生风，也是小有名气的高手。”</p>

“我爹和我娘都有一片良善之心，总之，任谁见了都这么说。”君怀渊叹息一声。</p>

“我还记得他们启程前往南疆的那个前夜。”</p>

君怀渊语气低落，他像是在回忆。</p>

“我还记得，我哭着让他们不要走。”</p>

声音开始发涩，君怀渊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一夜——</p>

“不要走好不好！”小男孩在女子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p>

女子温柔的哄拍小男孩的背脊，“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p>

男子也凑过来指腹温柔的擦干小男孩脸上的泪水，“还有你大伯和小叔在呢，爹娘很快就会回来。”</p>

小男孩却死死攥着女子的衣裳，拼命摇头，童音稚嫩却嘶哑，“你们是不是不喜欢我。”</p>

不然为什么总是不陪在他的身边？</p>

“听话好不好？”男子没有办法了，“我们是去办一些事情，回来之后，我们带你出去玩好不好？”</p>

“什、什么事情？”小男孩抽抽搭搭的不依。</p>

女子抱着小男孩哄，“是去救一个比你大的小女孩。”</p>

“小女孩？”小男孩不解。</p>

男子也耐心的解释道，“是啊，她过得不好，我们去帮帮她。”</p>

非要你们去才能帮吗？</p>

小男孩心里不服气的反问。却又不敢真的说出口。</p>

即便他才几岁，可他早慧，所以他知道，他的爹娘心里装得进天下事，自然心里有许多的事情都比他重要。</p>

“那你们还会回来吗？”</p>

“我们一定会回来的。”</p>

他们再也没回来。</p>

郁念白听完后，对着溪水沉默不语。</p>

“他们口中的小女孩就是蜃宫之主。”君怀渊语气稍稍停顿，“从那时候起，我就有些嫉妒她。”</p>

“嫉妒她这么轻易的就得到了爹娘的关注。”</p>

说到这里，君怀渊略微有些尴尬，小孩子的心思说出来总是感觉不好意思。</p>

不过君怀渊说的是真的。</p>

郁念白久久不言语。</p>

过去许久，郁念白才终于道，“你不恨她吗？”</p>

“恨？”君怀渊似是轻笑了一声，“因为我的爹娘是死在她的手上，所以我该恨她是吗？”</p>

没想到君怀渊把话说的这么直白，郁念白只好点点头。</p>

“你知道吗？”</p>

君怀渊忽然轻轻说。</p>

“虽然我知道很多人都说我、说我的爹娘是个滥好人，但是我知道事实上不是那样的。”</p>

“我的爹娘不会滥好心到去帮一个十恶不赦、人性全无的人，甚至最后落得死在对方手上的结局。”</p>

“我爹娘的死……我一直心有疑虑。”</p>

“所以，我曾经只身前往南疆过一趟。”</p>

说到这儿，君怀渊面上露出少见的迷茫，“不过我不太记得那段记忆了。”</p>

心虚的郁念白不接话。</p>

“总之，我回来后再没有机会去南疆。”君怀渊那次无功而返后，被大伯和小叔看管的严，再也没机会溜去南疆。</p>

直到长大后，能够抵挡一面时，他才有了机会去南疆。</p>

不过想起前段时间外祖父寿宴上意外得知的事情。</p>

君怀渊垂下眼，或许他已经不用去南疆了，他大概率已经有了仇人的方向。</p>

不过，还需要一点时间。</p>

郁念白听君怀渊话里话外的意思，好似是在说，他知道他爹娘不是死在蜃宫宫主手上。</p>

心底微微惊讶，他是怎么知道的？</p>

“给、你！”</p>

不知道何时跑来的郁念欢怀里捧了满怀的礼物。</p>

君怀渊被塞了许许多多的东西。</p>

“都、给、你！”</p>

郁念欢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君怀渊，她这时候看上去倒不再那么面无表情，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了。</p>

“谢谢你。”君怀渊没想到郁念欢会送给自己那么多东西，想了想他道，“我也送你一样礼物好吗？”</p>

郁念欢眼珠子移向郁念白，像是在无声询问她该怎么办。</p>

朝郁念欢点点头，郁念白示意她可以接受。</p>

“好！”</p>

郁念欢期待的看着君怀渊。</p>

勉强腾空出手，君怀渊掏出一个平安符给郁念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