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疯癫的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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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人类和邪物的天赋，都是单一的。</p>

即便到了邪神这个级别，也有自己擅长的领域。</p>

莫喜作为一个纯种的人类，按理来说不应该同时掌握两种能力。</p>

莫喜沉默了很久，就在苏堇以为他打算装死到底时，他忽然开了口：</p>

“第三个问题最好回答，我就先回答这个吧。”</p>

苏堇朝他挑眉，“不要说谎哦，我能看得出来的。”</p>

闻言，莫喜又沉默了片刻。</p>

他那副认真的表情差点把苏堇逗笑，就连善良的温医生都忍不住在旁边半开玩笑地抱怨：</p>

“不会吧，你刚才真的想骗我们啊？思考这么久，是在准备一个更完善的谎言吗？”</p>

莫喜的耳根有些发红，他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p>

“不是的，我只是在想，我该怎么说才能让你们相信我说的是真话。”</p>

“把真话说出来，我就会相信你，无论那听上去有多荒唐和不可思议。”苏堇的语气变得意味深长，“相反，只要你说的是假话，无论那听上去有多真实可信，我都一个字也不会信。我真的能听出来，这可不是在吓唬你。”</p>

莫喜被她的口吻震住了，不再迟疑地说：</p>

“我出生的这个小镇在几十年前只是一个渔村，所以这里的镇民祖上其实都有血缘关系。这么多代传承下来，总有那么一两个人拥有特殊的能力。”</p>

温晗对他说的情况很感兴趣，见他停下来便接话道：</p>

“所以这一代年轻人里，最有天赋的人是你？”</p>

晨曦组织做过人类天赋者的研究，发现天赋的诞生不仅仅源于血缘，大多数天赋者都是出生在普通人的家庭突然基因突变。</p>

但像这种家族遗传的情况，也有很多例子。</p>

只是按照规律，通过家族遗传的天赋是越到后代越稀薄，可莫喜身上的天赋却很强大，这让温晗忍不住好奇，他的家族祖上究竟该有多么强悍的力量？</p>

为什么在世界各地收集数据的晨曦组织，却错过了海滨小镇的这些案例？</p>

莫喜的眼里却没有骄傲，只有深深的悲伤：</p>

“不，我没有什么天赋，我只是被选中的那个人。”</p>

温晗不解道，“被选中是什么意思？”</p>

莫喜扯动嘴角，露出一个阴暗的笑容：</p>

“镇上所有天赋者的能力都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要通过献祭其他人来汲取力量。</p>

我就是通过吸取别人的精神力，得到了两种能力。一个是分裂意识制造幻象般的分身，另一个就是屏蔽他人的意识入侵——也就是你们说的精神污染。”</p>

温晗惊讶到声音都变了调，“能通过献祭来汲取力量的应该只有邪神才对，难道你打算告诉我们，你也是一个邪神？”</p>

如果不是莫喜的眼神实在清醒，她都要怀疑他是得妄想症，或是被刚才的精神污染伤到脑子了。</p>

她有些无助地看向一直很安静的苏堇，低声道：</p>

“小苏，你听到他在说什么吗？”</p>

苏堇很淡定地点头，“我能感觉到他没有说谎，这就是他理解的事实。但我猜测这个小镇一直以来流行的习俗不是我们定义的献祭，更准确的说法是，夺舍。”</p>

温晗的神情变得沉重。</p>

她明白苏堇的意思，根据晨曦组织的调查，民间有很多邪术，难以解释这些邪术的起源究竟是什么，它们的威力往往也并不强大，甚至可以被忽略不计。</p>

但“夺舍”不一样，这是民间邪术里最邪门的一种。</p>

这种邪术往往是帮助离体的生魂去夺取别人的身体，但能被争夺的不只是身体。</p>

也包括寿命、运气，灵魂里的力量——也就是精神力。</p>

普通人类的精神力都在一个稳定的阈值范围里上下波动，有些人的精神力弱一些，有些人的强一些。</p>

精神力过弱的人会呈现出自闭症的状态，强一些的人往往拥有通灵的天赋，但如果得不到正确的引导就会疯癫。</p>

疯子的精神力要超出普通人，但又是极不稳定的状态，因此最容易被夺走。</p>

以前就出现过这样的案例，有走了邪路的民间术士为了加强自己的天赋，故意挑了一家收治精神病人的疗养院下手，夺取病患们的精神力为己用。</p>

但和信徒自愿向邪神献出自身灵魂，或是强迫别人成为祭品不同，邪神的精神力是远超出人类的强大，自然能够轻而易举地做到榨干祭品。</p>

而这种人类夺取同胞精神力的邪术非常容易失败，人类的体质本来就想对脆弱，不适合成为吞噬者。</p>

施展邪术的人在夺取了他人的精神力后，会立刻受到他人意识的疯狂攻击，在尝遍了精神撕裂的痛苦后丧失理智，也彻底沦为疯子。</p>

可是莫喜看上去，虽然阴沉丧气了些，却不像疯子。</p>

“现在，让我来回答第一个问题吧。”</p>

莫喜垂着眼眸，看着脚底的沙滩，过于规律的海浪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岸边，那种迷惑人心的声音在他听起来却是异常熟悉，熟悉到他一听见就腻到想吐。</p>

“有一件事，你们都弄错了。</p>

不是在科尔努诺斯降临后，这个小镇才变成这幅样子。在暗夜会没来之前，这里就不正常。”</p>

他的声音有几分低哑，带着说不出的复杂感情：</p>

“我们的历代村长都是莫氏的族长，他最重要的职权，就是掌管献祭的事。每一代的村长都要在任期内成功组织一场‘献祭’，他会根据族内流传下的家规，在镇民中挑选出祭品，和要被造出的神。”</p>

献祭，造神？</p>

苏堇和温晗对视了一眼。</p>

这个看着淳朴无害的海滨小镇，居然流传着这样疯狂的习俗？</p>

“我不知道村长们到底用了什么办法，但他们能够让祭品生病。</p>

那些被选中的镇民身上出现的病症都不相同，比起身体上的疼痛，他们更多是在病在了心里。我听过镇子上的老人说，每个祭品得的疾病都是根据他们的性格和所犯下的罪行，量身打造而成的。</p>

这些得了病的祭品一开始会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他们拼命地求诊吃药想要痊愈，却始终无药可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病情一日重过一日。</p>

这种情况下祭品很快就会发疯，而这正是镇长想要看到的。</p>

他要的就是这些人变成疯子，他说疯癫的灵魂有更强大的力量，被造出来的神也会更加强大。”</p>

听到这里，苏堇提出疑问：</p>

“那这些被选中的祭品为什么不反抗？”</p>

这也是温晗觉得奇怪的地方。</p>

人们在生病的时候会求助于医生，但如果他们发现任何医生和药物都救不了他们，就会很自然地陷入到绝望的情绪里。</p>

有些人就会在这种状态下表现出极强的攻击性，迁怒于无辜的人，甚至是去攻击努力医治他们却无能为力的医生。</p>

更别说镇上的这些病人，是被镇长害成了这样。</p>

他们是始终不知情吗？</p>

就算献祭是镇上只有少数人才能得知的秘密，可这种环境封闭的小地方，家家户户都彼此认识，这个历代流传的秘密不可能不走漏风声，又是一群人同时生病，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巧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