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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人队伍,继续深入山林。</p>

沿着潺潺溪流走向上游,齐烨左面是奴兽,前面是花树,右面是龚信,后面跟着旺仔。</p>

孙功总想找齐烨搭话,后者很嫌弃。</p>

老孙身上挂着一条蛇,没了蛇头,开膛破肚取了蛇胆,血淋淋的。</p>

孙功想要带回去让军中的厨子给他做个蛇羹尝尝鲜,还邀请了齐烨。</p>

齐烨连连摇头,军中厨子与王府的厨子一脉相承,主打的就是个色香味弃权,要多难闻有多难看,要多难看有多难吃。</p>

奴兽走在齐烨的左侧,不经意间皱着眉头,倒是她大哥花树不如平日那般沉闷,进入山林后,脸上挂着痴呆儿一般的笑容。</p>

“我记得当初在柳州时,你想回山林之中,哪怕是死,哪怕是成为一具尸体,哪怕是被鸟兽将你的尸体撕咬的支离破碎。”</p>

奴兽微微点了点头,她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大家印象很深。</p>

“那为什么要入关?”</p>

这不是齐烨第一次问奴兽,之所以有第二次,是因为他对第一次的答案不满意,至少没有让他完全放下戒心。</p>

奴兽反问道:“如果你会战死沙场,你希望的你尸体被带回京中吗。”</p>

“嗯,是的,京中有我的爱人,我的伙伴,我的家在京中。”</p>

“那你为什么不趁着活着的时候回去?”</p>

齐烨哭笑不得:“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干嘛回去。”</p>

“死了,就可以回去了,不需要做任何事了,也做不了任何事了。”</p>

奴兽展颜一笑:“你看出来了对吗,我不喜欢山林,可山林是我的家,你喜欢南关,因为你要做很多的事,可你如果死了,你要回家,哪怕你再不喜欢你的家。”</p>

这话说的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齐烨却听懂了,落叶归根。</p>

奴兽向往关内,有遮风挡雨的房子,没有从黑暗中扑出来的猛兽,有温热饱腹的食物,没有睡梦中射来的毒箭。</p>

人们活着时所向往的,所需要的,与人们死后所向往的,所需要的,不同,完全不同。</p>

奴兽指向花树:“他不懂,因为他从未想过在你们的城中有一个家,从未想过在你们的城中寻找到宁静,从未想过在你们的城中获得自由。”</p>

“那你呢。”齐烨侧目:“你懂,可是你能确定吗,或是要问,你抱有希望吗?”</p>

“不,我不抱有希望。”</p>

“那为什么还归顺。”</p>

“我不对汉人抱有希望,可我对你抱有希望。”</p>

奴兽低下头,轻声道:“朵部首领杀了我的族人,我跑出了深山,我以为我的哥哥死了,他没有死,他加入了另一个小部落,他复仇了,杀了朵部的首领,可我知道,早晚有一天他也会被杀,被另一个想成为首领的人杀掉。”</p>

“好吧。”齐烨扯了扯衣襟,愈发感到闷热:“山林中很残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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