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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父亲容教授和老母亲肖女士的战争还在继续。
「你又知道了,你一半百年纪的人了,幼稚不幼稚啊!我告诉你啊,我已经忍了很久了,都是你捣乱,害得我们阿绫这么好的丫头,至今没一个人敢接近的,你说你还想搅和到什么时候啊!」在女儿的婚恋观上,老母亲与老父亲永远不能保持统一战线,「你想当一辈子搅屎棍吗?」
「当然是直到能配得上我们阿绫的人出现为止啊!」老父亲的脸皮很厚实,比城墙拐九个弯还厚实,在女儿的问题上,面对妻子他总多那么几分硬气,只听不为所动地回道,「不过,恕我直言,这世上至今还没有能配得上我的宝贝女儿的。」这世上除爸爸之外的男人都是辣鸡。
「我看你也该去挂个号,看看你的脑子!」历史学院圣母玛利亚女士再也圣母不起来了,直接暴走为河东狮吼,「我爸当年要像你这样,我们俩早完蛋了,我看你有什么好嘚瑟的!」
......
阿绫不太清楚,为什么学医的话题跑着跑着就变成她找对象了,还乱入了个程什么的小哥,简直莫名其妙。
「我对那个程什么不感兴趣啦!」阿绫赶紧打断两个人的异想天开,无比实在地说道,「他长得差口气,我不喜欢。」
这话一出,老母亲泄气了,老父亲放心了,世界安静了。
——老母亲:为什么我女儿不开窍【哭唧唧o(╥﹏╥)o!
——老父亲:幸好我女儿不开窍【美滋滋(*?▽?*)!
阿绫撇了撇嘴,她实话实说嘛,这两个人都什么鬼表情。一个恨嫁,一个恨不得她不嫁,见了鬼了。
嘛,虽然她确实很想找个好看的小哥哥,但......
当然,也不是说程什么的小哥长得真差了那么口气,老实说他颜值还是能打的,气质也是尚佳的,学习也是顶尖的,哪儿哪儿都是好的。
也就因为这个小哥哪儿哪儿都是好的,所以他忽然跑到她面前告白的时候,阿绫的第一反应不是一般小姑娘的尖叫捂脸转身暗爽,而是用一种“你脑子是不是有病病,还是你眼睛有病病”的眼神看着他。
喜欢她,他图啥啊?
是,没错,因为父亲的原因,这位父亲的得意门生和她有过几次交集,不过她对这个人的印象也只停留在“我知道他叫程什么”的地步,别的一概不知道,而这个人居然还跑过来跟她告白了。
——那你说,他到底叫程什么!
「抱歉我不学医。」阿绫却是在发觉两个人脑回路明显不在一个层面后,当即回绝,语气像是在回复招生办一样,「也不喜欢医学,准确说是除了父亲的工作外,无感吧。」
就像对你也一样。
程什么小哥黯然**,背影好似中了一千零一箭。
这事儿除了两位当事人,谁都不知道,因此大家也不知道,被广泛认为医学院男神程什么口中“我喜欢的人”不过是借口的那位,其实就是阿绫。
当然,这点阿绫本人也不知道,反正耽误了人家纯情小男生感情的她,良心也不会痛。
——一个小黑心怎么可能会有良心这种东西啦。
「再说,我就随口口胡而已啦,其实我专业早就定好了啦!自主招生的时候我就通过了考古系的面试,很抱歉一直到现在才告诉你们。」看起来乖巧,实际特别有主见的阿绫,把话题从路人甲程什么小哥身上拉了过来,而后扬起自己招牌的甜软笑意,对着两位目瞪口呆的昔日男神女神道,「来,两位亲,笑一笑啦。」
——老父亲&老母亲:表情僵化,笑不出来。
——以及,至今我们仍未知道阿绫认为长得差口气的那位小哥究竟叫什么。
只不过,她家二位老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他们的宝贝囡囡会一铁锹考古到古代吧。不仅考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古人——其中还包含一个她特别走狗屎运勾搭到的堪称世界文明的极品,现在还得对着别人的墓碑喊爹。
......总觉得有些诅咒自己的老父亲啊。毕竟,容大夫还想在手术台旁再战十年二十年什么的呢。
也不知道,他们俩现在还好不好;也不知道,现在的她是什么样了。
是活的,还是死的。
所以,究竟为什么会是她呢,为什么偏偏就是她呢?她一个生活幸福美满、三观端正刚直的人,到底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需要靠穿越来改变的呢?
如此一想,便像是方才触及了回忆的无底洞一般,险些要收不住记忆的洪流,眼泪也隐隐收不住势,要夺眶而出。
尽管来到这里这么几个月来,阿绫一直倔强地强忍着,不想承认这份软弱,也不想屈服这份软弱,更因为她知道,如此只会让自己更加脆弱,可事到如今,她不得不选择退让,不得不选择屈服。
如果可以的话,她多么想,多么想飞奔过去,给她最最亲爱的爸爸妈妈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想家了。
她想回家。
眼眶中的泪水,终于顺着眼角,倾泻而下。
她默默地流着泪,哭司马谈,哭司马绫,也哭她自己。
似乎,就会在这静默中,将自己眼中所有的泪、心中所有的苦流干一般。
似乎,整个世界只有她,所有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针对她的看不见尽头的磨难。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而后以极其温柔的力道揉了揉。
好似她从那案台里被拉出来之后,直挺挺瘫在某人身上时那样。
尽管面前发生的事情尴尬到不堪回首,痛苦到不忍回忆,但,似乎只要有人能这样安慰她,她便感觉自己仿佛浑身充满了力量。
仔细嗅一嗅,还能闻见他衣袖间漫溢出的不知名的味道,似乎是草木的气息,又似乎是药材的味道,很清新,很好闻。连带着将她呼吸间压抑着的不畅,都驱散得一干二净。
就好似将她从溺水昏厥的边缘,一下子拉了上来一样,然后告诉她——
她不是一个人在流泪、在无助、在痛苦。
她至少,还有他。
“我会照顾好阿绫的。”
他清澈的声音,不轻不重回荡在耳旁,尽管还是惯来的没有起伏,却听来好似春日的阳光一般,温暖。
原来,人们以为冷冽无情的冰霜雪水,也会有如此的细腻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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