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重回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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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依旧自顾自地说着，托尔苦笑着摇了摇头，接着劈开面前的柴火。</p>

老人来回踱着步，嘴里依旧念念有词，突然，他停下脚步，对托尔吩咐道：</p>

“对了，我们家盐快要用完了。托尔，你去莱莎那里要一点吧。”</p>

托尔应了一声，停下手中的活，往小路上走去。</p>

像斯塔尔村这种小村子，人不多，每家每户都认识，大家有需要的东西都直接互相借，各补所需。叫做莱莎的妇女，她儿子经常去附近的湖泊采盐，所以她家主要负责给全村供盐。</p>

远处似乎有传来野兽的嚎叫，没听过的叫声，那是什么呢？托尔边想边走着。</p>

来到莱莎的家，这个有些健壮的妇女正在晾晒着衣物。</p>

“哎，这不是托尔嘛！你一定是来拿盐的对吧？”</p>

看见托尔，莱莎爽朗地笑着打招呼。</p>

“嗯，是的，莱莎阿姨，麻烦你了。”</p>

托尔也笑着回应。</p>

莱莎转头进屋，不一会儿，就拿出一小袋白皙的盐。托尔正要接过，听见上空传来一声嘶吼，似乎是不久前听到的声音，紧接着还来不及思考，“轰”的一声，有什么在托尔身边爆炸了，托尔失去了意识。</p>

待到恢复意识，托尔咳嗽着从地上爬起，眼前的景象让托尔不知道这是不是一场梦。莱莎的房子一半已经塌陷，整个房屋熊熊燃烧着，还能看到从瓦砾下面伸出的莱莎的手。</p>

“莱莎阿姨！你撑住！我马上救你出来！”</p>

托尔拼尽全力去搬开压住莱莎的瓦砾，但就在搬开的一刹那，托尔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被压着的，仅仅是莱莎的一只手。</p>

托尔颤抖着环顾四周，他这才发现，不仅是莱莎的房子，村子里的所有房屋都被吞没在火海之中。托尔努力站起身，在村子里一步一步前行着，两腿就像是灌了铅，拖动一步都是那么难。</p>

“有……有人么？”</p>

托尔边走边呼喊着，他希望能有人能回应自己。</p>

“还有人活着么？请回答我一声！我马上过来帮你！”</p>

回答的只有大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和房屋坍塌的声音。</p>

“有人么……求求你们了……来个人回应我吧……”</p>

托尔跪倒在地，两只手撑着地面，他希望这只是一个梦，要是眼睛一睁开，看见的只是爷爷百无聊赖地跟他讨论村子发展规划的景象就好了。</p>

“爷爷……爷爷没事吗……一定要没事啊……”</p>

托尔再次逼迫自己站起来，向家的方向走去。</p>

托尔永远无法忘记这个画面。</p>

如果是个噩梦，也该醒了吧。</p>

绯红的巨大生物立于曾经被称为家的残破废墟之上，头上的犄角光滑亮丽，冷血动物的眼睛高傲地俯视着地面上的一切，它展开双翼，翼展约有十米以上，隐天蔽日，脚上巨大又锋利的爪子如同一把把弯刀，细长的尾巴优雅地挥动着。毫无疑问，这是被称为龙的魔兽。</p>

龙的嘴里叼着的，正是托尔的爷爷。爷爷伤得很重，可以看见龙的牙齿贯穿了他的身体，一张一合的嘴唇看得出他还有气。</p>

托尔一边呼喊着爷爷，一边朝龙那边奔跑，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没想过要是龙对自己发起攻击会怎样。</p>

注意到了托尔，龙一甩头，挑衅般的把爷爷扔到托尔的面前。爷爷重重摔在地上，血液更是不停地往外涌。</p>

“爷爷！”</p>

托尔跪倒在爷爷的身边，他试图用手去堵住那些伤口，但无济于事。</p>

“托……托尔……”</p>

爷爷艰难地向托尔伸出手，托尔赶紧握住他的手。</p>

“爷爷，我该怎么办？血、血止不住……”</p>

“我已经……已经没救了，托尔……你要活下去……”边说着爷爷边剧烈咳嗽两声，血从他嘴里喷溅出来，爷爷缓了缓，又接着说，“到城邦去吧……托尔哟……去成为……受人尊敬的存在吧……去帮助他人，咳咳，微小善意的积累……会成为巨大……巨大善意的洪流……就像传说中的……英雄们一样……”</p>

就像用尽了最后的气力一般，语毕，爷爷的眼睛里失去了神采，握着托尔的手无力地垂下去。</p>

托尔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握拳的手用力地锤着地面，以至于血都流了出来，他愤怒地瞪向那只龙，龙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出戏码，托尔环顾四方，找到了掉在一旁的爷爷的剑，他呐喊着把剑掷向龙，但因悲伤和愤怒而颤抖的手根本无法好好投出剑刃，剑撞在断壁残垣上弹向了一边。</p>

龙的眼神就像是在嘲笑托尔的渺小无能，它眯起眼睛，毫无顾忌地转身，扑打着双翼，飞走了。</p>

“回来啊！和我战斗！来杀死我！”</p>

托尔冲着龙怒吼着，但得到的回应，只是自己如此无力的事实。如同上天也在恸哭一般，雨，下了起来。浇灭了村子里燃烧的火焰，也冷却了托尔的心。</p>

托尔彻夜挖着土坑，任凭大雨将自己湿透，也任凭自己身上沾满了烂泥，他一边挖着坑，一边回忆着村人们的面孔和名字。他把四处收集来的村人的尸体——有的甚至算不上尸体，只有零碎的部位——依依放进坑里埋上，并把和主人有关的物品分别放在土堆上面。</p>

把这些都弄完后，托尔精疲力尽，随便找了个淋不到雨的废墟倒头就睡。</p>

在梦里，他看到了爷爷，看到了村人们，他们笑着跟自己挥手告别。然后又闪现出爷爷临死前的画面，爷爷的话语不断在他双耳里回想着。</p>

托尔猛然坐起，阳光明媚，雨已经停了。从太阳的位置看，已经是正午。</p>

托尔从水坑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蓬头垢面，双眼无神，全身又脏又乱。</p>

“被爷爷看到这个样子的话，又要被说教了呢。”</p>

托尔自语着。他从村子里找了些还算干净的衣物，到附近的湖泊洗净身子。换上衣服后托尔又回到了坟堆前。</p>

“对不起，擅自用了你们的东西，还请不要生我的气。”</p>

托尔对着坟堆说着，更像是在自语。</p>

“总觉得还缺点什么……对了，我来给你们刻个墓碑吧，这样就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的名字了。”</p>

托尔从残破的房屋中收集来大小合适的木板，挨个刻着村人的名字，刻好后把它们一个一个插在土堆上面。</p>

“这样就可以了。”</p>

托尔立好了最后一块木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p>

“那么，我出发了，大家！”</p>

诶？奇怪，明明是想笑着告别的，但为什么泪水还是不争气地从眼里流出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