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 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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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依然心火暗涌，轻轻地问：“你怎么确定我摆脱不了魂契？”</p>

董卿蓝忍住了没发抖，“你此时此刻接纳这个身份，对全世界都好！否则你会造成无止境的混乱，你一定会后悔。”</p>

蒂依然顿了一会儿，问：“是你说要带着新的神女，在千年纪元完成创世？”</p>

“……”董卿蓝越发体会到她的强大，也许不是来自于那磅礴无尽的灵压，而是这与生俱来，属于高维度的霸道！自己后续的计划，被这样的蒂依然蒙上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p>

“我是希望你冷静下来，理解一下我的意思。”董卿蓝苦口婆心，“站在我们的角度，控制你是有原因的。所以也请你在充分了解自己之前，不要再搞破坏了。”</p>

蒂依然说：“我不了解我自己，你了解咯？”</p>

董卿蓝哑声道：“我了解的……你是因我而来的啊。”</p>

蒂依然笑了，“呵呵，敬你为生父是这个意思。不过父亲管孩子理所应当，你当是为什么？因为小孩弱小，心智不开。你再看看我？”她拿大眼珠子瞅董卿蓝，乐颠颠地问：“不好控制的东西造出来干嘛呢？”</p>

董卿蓝的心在滴血，世界都失去了光明！说：“因为你的出现是天命感召。”</p>

蒂依然问：“啥意思？”</p>

董卿蓝怆然道：“这个世界即将面临一场浩劫，而你是解决末世的关键。”</p>

蒂依然拿天视扫描他，董卿蓝的那身皮囊就透明了，灵子和血流一清二楚，她不但能测谎，还能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含糊其辞。</p>

董卿蓝接着又说：“而分割天命与自我，也许是每个长生者心中，最难翻越的大山。阮圣坚持了几乎永恒的时间，到最后一刻还是功败垂成。也许我打心底里不信任，你能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功德圆满！”</p>

蒂依然知道他有所图，于是打了一个哈欠。</p>

董卿蓝的面部传来一阵抽搐感，硬着头皮说完：“你可明白？有时候无所不能的另一层意思，是全都不能。”</p>

蒂依然只抓重点，“什么浩劫啊？阮清子是谁？”</p>

董卿蓝强压着心虚，揣测道：“是你的前任。”</p>

蒂依然瞬间想起了那个面目不清的女人，不知怎的，悲从中来。</p>

这时，两人头顶旋开黑腔！竟是夏冉和枢晔到了。</p>

“诶？”蒂依然惊喜不已，赤瞳几番闪烁，说道：“空间构术！”</p>

董卿蓝一阵茫然无措。</p>

夏冉落地后晃了晃，累到眼冒金星，枢晔负责灵力供应更是快要虚脱了，不过幸好他们已经完成了五万骁骑营的搬运工作，这下把董卿蓝和蒂依然带走，他们就功成身退，万事轻松。</p>

夏冉晃眼一望，虚夜宫没了？再看蒂依然饶有兴趣地研究他们……</p>

“嚯，”蒂依然笑道：“星云体。”</p>

夏冉大惊失色，“你……！”</p>

“夏冉，枢晔，战况如何？”董卿蓝疲惫地问，但看样子很像一具行尸走骨。</p>

枢晔心知这里出了大问题，但情况紧急，还是死马当活马医地说：“对面发兵八万！宗主亲自披挂上阵了，率骁骑营在城北对敌。我们该去城南，城里有葛帅主持，那些圣骑士有突围的迹象了！”</p>

董卿蓝招呼蒂依然，“来，我给你说明一下。”</p>

蒂依然的腿不受控制地跟上前。她有点烦，但姑且没说什么。</p>

枢晔和夏冉看着这样的蒂依然，再看秋离等人的表情，不觉面如死灰，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p>

几句话后，蒂依然抓出了重点：大概就是，去一座城，盯着发光的人打，然后占领一座红色的塔楼，过程中阻挠敌对的都杀了……</p>

“真无聊，”蒂依然发自内心地鄙视他们，“居然让神给你们当打手！”</p>

董卿蓝默不作声，掏出一个小瓶，引出淡金色的流质，渡到身体表面罩住，垂头丧气地说：“你别动。”</p>

蒂依然由得董卿蓝帮她武装。不过这时他忘了，完圣体可以任意切换魂魄状态的，蒂依然没有提醒，忍着笑意，就当他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衣服。</p>

枢晔提心吊胆地召来虚兽，头顶上方豁得出现一张硕大的窟窿假面。蒂依然瞳孔骤缩，振奋道：“啊这小宝贝……”</p>

董卿蓝满头黑线，“走吧！”</p>

蒂依然手太快了，一个响指，圣火自燃！将虚兽吞没。但她的圣火竟没给虚兽带来痛苦！它安安静静地伴着火焰垂落，哪还像个怨灵？</p>

董卿蓝暗自惊愕，蒂依然却已当仁不让地冲进黑腔！枢晔和夏冉一惊，纵身跟上，进去就发现黑腔的控制权被夺走了！这时蒂依然对黑腔的掌控比无面者还要霸道！</p>

“老三！”夏冉抓狂了，惊恐万状，“你把控制权给我们！”</p>

蒂依然又卡了董卿蓝那慢条斯理的语速，秀手一挥，身上的反膜就像泼出去的金水，流泻而下。同时灵压拔高、变质！不但人没事，还圈出一层固定空间坐标的领域，她的衣服都没被分解！</p>

夏冉惊呼，“不！”拉着枢晔要退，生怕蒂依然把他们的反膜也撤了！</p>

董卿蓝头晕目眩地说：“别乱来……”</p>

蒂依然乐不可支：“哈哈哈，你们都不够看！”</p>

“董先生！”夏冉又惊又怕。</p>

董卿蓝疲惫不堪地说：“依然，你不知道坐标，交给夏冉，听话！”</p>

蒂依然心情好极了，优哉游哉地交出控制权，而夏冉心里就两个字循环播放——完蛋，完蛋，完蛋！</p>

她机械性地策动轨道折叠，导向王都城南，四人由黑腔中脱出。</p>

蒂依然四下乱看，见到什么都新奇，可以在资料库中搜索一下与之匹配的名称，比如草地、平原、黑夜、乌云、灵压、炮火之声。</p>

突然她脑子里“嗡”锐响，发出尖锐的刺痛！蒂依然一时防备不及，竟失去平衡摔倒！而另三人的身上“呼”得冒出大片蓝火，魂魄离体燃烧——天视看得清楚，全都变成死魂的颜色，扩张成极致恐怖。</p>

——噬宴！</p>

蒂依然想起这个词，抓起董卿蓝纵上高空，脱出那魂噬力的范围。但这一晃眼，她看到一条电光闪烁的“青蟒”，带着震耳欲聋的雷爆声。一转眼，她眼前就只剩那青蟒的鳞片，还在无限放大！</p>

蒂依然的战斗本能觉醒了，后退时激发防御风盾。抬掌，澎湃如深海般无穷无尽的灵能灌入风盾推出。前方那沛然不可抵的电光被摧枯拉朽地撕碎。爆裂之后，视野转瞬清明，露出一条凶魂蠢动的鞭子！</p>

蒂依然知道这是好东西，又发现那鞭子后面似有一道人影、紧接着青鞭转向下劈，拉出激光，笔直如天降刀锋——这一击太快，是天缀鞭体系中最快的青焰刀，直追光速。</p>

轰！</p>

雷光直坠，通天灌地。</p>

蒂依然都没有完全躲过，被她抱在前面的董卿蓝更没有了！她的五感被电流干扰，眼前金光乱撞，一时不觉，只催动超速再生修复皮肉，同时提手一推，掌风抓住那“刀锋”的尾焰，刚一离手便击破音障。</p>

爆破声连片轰响，夜柏嫣刚刚收招蓄力不济，没能完全躲过，仿佛凭空砸来一座泰山，被一把撞飞出去。</p>

乌唳一愣，赶忙去救。</p>

蒂依然晃晃发麻的脑袋，便要去追。但这时，远处化为一个小点的乌唳回头空击一掌，她一时不明，身后却落下一道绿色炫光，压缩了巨量的死魂之力，猝然砸下。</p>

——雷霆之枪·远控。</p>

又是一重巨大的轰声，蒂依然身子轻盈，被风暴掀出去了，这就失去了追击敌人的好时机。她“啧”一声，调整身形回头，只见平地一朵硝烟浓云蒸腾上空，现出一片泥土晶化的大坑！</p>

蒂依然疯狂挖掘知识库，眼里精光闪烁——</p>

“无面者。”</p>

她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然后又想，哪里不大对劲？</p>

那雷霆之枪落下的位置离自己尚远，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但那里，原本是不是该有两个人？</p>

“……”</p>

蒂依然有点尴尬地睁大眼。</p>

——他们死了！</p>

再低头看董卿蓝，眼睛瞪得更大！</p>

——那一击青焰刀直接让他去了半边身子，只留下焦糊的头肩颈！</p>

蒂依然快速搜罗知识库里的语言区，想找一个词来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最终只有一句：“我操。”</p>

董卿蓝破破烂烂的残躯，彻底没了生气。蒂依然落地把尸体放平，眼皮猛眨，觉得这事可笑到令人笑不出来。</p>

——看吧，人类的命格，轻如鸿毛！就这还想创世呢？</p>

蒂依然呆望着萤火般的灵魂碎片从董卿蓝遗骸中升上天空，流向虚圈。</p>

她意念一动，勾手把那些碎片拢住。</p>

这是在无面者万魂场的基础上进化出来的能力，这些碎片虽然已经朝死魂转化了，但只要找一个合适的身体夺舍，董卿蓝的意识仍然能慢慢地恢复过来。</p>

虽然不见得完整。</p>

蒂依然设想了一下，一个僵尸版，智力下降，还动不动就死机的董卿蓝……笑出声！“呵呵呵。”</p>

但在触及这些灵魂碎片的时候，最后的魂契感应被触发了，脑海中听见董卿蓝的声音不断回响——</p>

救我，救我！</p>

“……”</p>

蒂依然的笑容敛去。</p>

她站起身，张口将董卿蓝的魂魄吞入墟鼎，暂且保存。然后望着乌唳逃走的方向，觉得死魂产物无面者，还挺合适。</p>

而且刚才那个女人，身上带着有什么东西，和自己有关的……</p>

蒂依然敛着疑惑，乘风追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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