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怪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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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陆明由听觉构筑出的立体地图中，外面的街上并没有人。</p>

末世之下，街巷荒芜，外面这条街上尽是破损的车辆、杂物、垃圾。</p>

部分地面还有深浅不一的坑洞，以及奇怪的刮擦痕迹和爪痕。</p>

而在街道尽头的十字路口中央，与陆明所在地下室直线距离百米左右的位置。</p>

一头肢体细长的六足怪兽，正蹲踞在路中央一座废弃公交车的车顶。</p>

它似乎是几种不同动物糅杂在一起的混合体，六个肢体长短不一，有狗的腿，人类的手臂，还有鸟类的足。</p>

这几种肢体都被拉长到超过两米，而所有肢体都是从一团烂肉般的躯干上对称生长出来的。</p>

那躯干依稀可以看出曾经是人类的躯干，但却被放大三倍，脊柱突出，所有肋骨都如牙齿一般突出分开，腹腔整个被打开，其中血肉蠕动。</p>

怪物的头颅似狗似人，面部骨骼外露，空洞的眼眶中有血泪滴答而出。</p>

它的口部被撕裂到耳根，但下颚被如蛇般的强壮肌肉牢牢固定。</p>

它静静地蹲在车顶，而那些人类的惨叫甚至奔跑的声音，则是从它那大张着的嘴巴里发出的。</p>

有人类奔跑时的脚步声，有不同人奔跑时惊慌失措的声音，甚至有孩子呼喊妈妈的奶声，以及男人的怒吼。</p>

“救命啊！救救我啊啊啊！！！……妈妈，妈妈！……”</p>

这头狰狞的怪物一面发出各种人类的声音，一面以猫头鹰一般的灵敏360度转动着脖颈，飞速扫视着十字路口的四个方向。</p>

观察是否有愚蠢的人类被它引诱出来。</p>

远处，地下室内。</p>

陆明吃掉手头的最后一块鸡肉，又把鸡骨头塞进嘴里，慢慢咀嚼着。</p>

他认识这种怪兽。</p>

在文明秩序刚刚崩塌时，媒体仍在运作，从零星信息里，人们得知，全世界的沿海城市都被身高在五十米到一百米之间的庞然巨兽攻陷。</p>

随后是内陆城市。</p>

这些怪物如巨神般肆破坏，悲哀的是，这个世界并没有奥特曼或者eva那种超规格力量帮助人类抵御危机。</p>

不过，它们并不会针对单个人类袭击，人类对它们而言只是虫子。</p>

在第一波袭击后，这些巨兽如入无人之境地踏平人类城市化后，要么窝在一个地方，将这里认作领地，要么便离开。</p>

而对普通人更加恐怖的威胁刚刚开始。</p>

在巨兽之后，一些中小型巨兽、怪兽也出现在了世界上，它们的体型在3-10米左右，个别也会突破二十米，但整体体型无法和那些被称为“泰坦”级的巨兽相比。</p>

可对人类而言，它们更加致命。</p>

因为它们真的会捕食人类。</p>

此刻在街口的那头怪兽，便是这种中小型怪兽里相对较小，却也十分危险的一种。</p>

人们称它为嵌合兽。</p>

嵌合兽并没有某个固定形态，它只是一大团蠕动的肉块，可人类、动物等一旦被它捕捉，便会被融入它的躯体，以扭曲的形式结合在一起，再被挤出那一大团肉，成为一个新的个体。</p>

陆明推测，这似乎就是这种怪物的繁殖方式。</p>

在巨兽和怪兽中，嵌合兽的体型是最小一档，但对人类而言，动辄三四米的它们依旧属于人类的天敌。</p>

更致命的是，这种怪物凶恶，行动敏捷，还有一定的智能，甚至可以模仿被吞噬生物的声音，设下埋伏。</p>

陆明甚至怀疑，这座城市中的百分之七十以上人类，都是被这种狡猾而凶恶的怪物杀掉的。</p>

仔细吃掉一整只鸡后，他咂了咂嘴，悄无声息用口型说道：</p>

“京中有擅口技者，生六足，头似犬，喜食人。”</p>

他在黑暗中静默片刻，苦笑了一下。</p>

没人能听到他的冷笑话。</p>

然后，他的笑容凝固了。</p>

因为，在怪兽的拟声中，他听到了另一种声音。</p>

那是真正人类奔跑的声音。</p>

陆明慢慢吐出一口气。</p>

他想不通，已经是灾难后第三年了，怎么还会有人类上这种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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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p>

各类杂物，各种车辆残骸的遮挡下，一个娇小的身影正沿着街道边缘快速奔跑。</p>

那是一个穿着破旧衣服，脸庞脏兮兮的马尾少女。</p>

少女很瘦弱，脚步也算轻盈，她尽量不发出太大声音，但由于身后可能出现的追击者，她依旧再小步快跑。</p>

向着街角的方向，向着死亡的方向。</p>

而在她身后几十米，两个强壮的身影正追在她的身后，同样小心地伏身快步跟随着。</p>

“妈了个巴子，这个小贱人怎么跑出来的！还往那边跑，那些声音明显不对，万一是那种怪物，我们都得交代在这！”</p>

一个面目狰狞、眼角赤红的壮汉低吼着，他握紧手里锈迹斑驳又血迹斑斑的砍刀，低声喝骂着。</p>

“哥，要么不追了？我们回去……”旁边的男人比壮汉略矮，但同样不算瘦弱，他有些胆怯地看了一眼那个方向，低声问道。</p>

“不追我们明天吃什么？！你个废物点心，不追你给我变出吃的来啊！”壮汉猛然回头，赤红的双目紧盯着自己这个愚蠢的弟弟。</p>

“那就追……追吧哥。”矮些的男人瞬间哑火，看着哥哥双眼的血丝不敢作声。</p>

高壮男人猛地回头，正看到前方少女的身影闪进一扇紧邻街道的破窗。</p>

他握紧砍刀，咬牙跟上：“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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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玲翻进一扇临街的窗，窗后满是杂物，她在破碎的椅子与肮脏的办公桌上滚了两圈才猛然落在地上。</p>

她那肮脏单薄的衣服早就在逃跑中被划出许多道口子，刚刚翻进来时又有几片玻璃嵌入褴褛衣衫下的肌肤。</p>

“呜……”少女忍不住呜咽了一声，因为疼痛，更因为想到了自己唯一的亲人。</p>

她想爷爷了。</p>

可是前天晚上，爷爷在她面前被那三个畜生活生生肢解，她只能哭泣着，哀嚎着被锁在墙角，看着爷爷被他们分食。</p>

他们也是人啊，可是怎么会做怪兽的行径？！</p>

其中有个畜生还想要对她行不轨之事，却被那个领头的壮汉呵斥住。</p>

但她知道，壮汉不是为了救她，他说，要把她留到明天，自己会第一个“品尝”她。</p>

各种意义上的品尝。</p>

想到这里，少女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她顾不上身上的伤痛，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眼前楼道的黑暗中走去。</p>

她打定主意，即使被怪物吃掉，也不能落到那些畜生手里。</p>

这也是为什么她要往那些人声方向跑——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雏儿，两年前，体育馆基地被攻陷时，她就见到了那种怪物肆意捕杀幸存者的样子。</p>

她牢牢记住了那种声音，并寄希望于身后的追捕者不敢往这个方向追。</p>

正想着，她忽然听见，面前的黑暗中传来一道声音：</p>

“站住。”</p>

夏小玲一个激灵，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双眼努力适应着建筑物内的黑暗。</p>

此时正是上午十点左右，冬日的阳光正好，但这座建筑物内漆黑一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