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雪初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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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擦黑，天上果然开始飘雪了。</p>

东北的雪，关内绝大多数人是无法想象的。尤其是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中，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个几天很正常。</p>

大雪花像是鹅毛一样，要是再遇上大风，雪花漫天飞舞，迷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真是寸步难行。</p>

王翻译坐在篝火旁，看着从天而降的雪花，叹了口气。</p>

三镖把马拴在林子里，搭上了从补给站拿来的帐篷，也开始坐过来烤火。</p>

“王翻译，这场雪要是下大了，可能会耽误咱们的行程，老天爷的事儿，可不能怪我们。”</p>

“理解，理解。”</p>

王翻译嘴上虽然这么说，脸色却不太好看，他瞅了瞅马爬犁，跑过去把那个木箱子搬下来，送到了帐篷里。</p>

等我们吃完东西，雪已经下大了。</p>

罗老九坐在树下，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见我正在擦枪，就把我叫了过去。</p>

“小刀，认识字不？”</p>

我点点头：“读过两年私塾，后来在县上的洋货行当学徒，又学了记账。”</p>

“认识字，总能讨口吃的，再上山当胡子，可惜了。”</p>

“认识字也吃不饱，还经常被人欺负。”</p>

罗老九点点头：“也是啊，有这些东洋兔崽子，谁能过上好日子？”</p>

王翻译可能觉得是在骂他，所以脸色变了，低头不语。</p>

罗老九见了，好像要故意刺激他，笑着问：“王翻译，你说要是有一天日本人被赶走了，你该咋办？”</p>

“啊，这个，我哪能想这么多，过一天是一天呗。”</p>

“你还是要想想，万一到时候日本人走了，老百姓一肚子怨气，找谁报仇啊？”</p>

我听出了罗老九的意思，忙说：“趁早改行，还不如跟着我们当胡子呢！”</p>

王翻译低声说：“当胡子，也危险着呢。”</p>

罗老九摇摇头：“你不懂，俗话说不当胡子不当官，不下窑子不当太太，知道啥意思不？”</p>

王翻译摇了摇头。</p>

“天下太平的时候，像我这种读书人，能当官。天下不太平的时候，有枪的才能当官。你想想张大帅，那也是当过胡子的人，后来多威风啊！”</p>

“这个世道，当胡子不光能吃饱饭，要是混好了，一个招安令下来，就当上官了。”</p>

“有枪就是草头王，有枪就能当大官。”</p>

王翻译听了，连连点头。</p>

我在一边问：“老罗，不下窑子不当太太，是啥意思啊？”</p>

罗老九嘿嘿一笑：“你个小兔崽子，年龄太小，以后就明白了。”</p>

我们说说笑笑，吃饱之后，挤进帐篷睡觉了。</p>

深山老林，在野外露营不能太大意，还是需要轮流站岗的。</p>

三镖说自己睡不着，上半夜他站岗，下半夜再叫我。</p>

王翻译十分积极，也想帮我们分担站岗的任务，三镖连连摇头，让他好好休息。</p>

他不是自己人，三镖不放心，我也不放心。</p>

帐篷不大，四个人挤在里面，勉强能睡下。</p>

我也是累了，裹上大衣和毯子，倒头就睡。</p>

一直到后半夜，三镖才把我叫醒。</p>

外面的雪还在下，纷纷扬扬，幸好没有风，还不算太冷。</p>

我捡了些柴火，坐在火堆旁，又开始擦枪了。</p>

片刻之后，王翻译忽然从帐篷里出来，走到前面撒了尿，回来坐在了我身边。</p>

“小刀，冷不？”</p>

“我习惯了。”</p>

王翻译点了一支烟，猛抽两口：“小刀，去过哈尔滨没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