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举荐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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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一丝悔意，祈墨接过缪尘霜递来的药膏与棉布，低头擦拭指节处沾染的血迹。</p>

“多谢。”淡淡的两个字，如窗外柔和飘落的雪花。</p>

他谢她，一来是为了这药膏，这是她的关心；二来是为了那番点醒他的话。</p>

“师兄！原来你在这儿，方才找你老半天了了。”暮白拂去肩头的雪花，从门外走进。</p>

“何事？”</p>

“寺卿找你有事要议。”</p>

祈墨眸光微动，正好，他近日也想和寺卿议一议关于缪尘霜的事情。</p>

他起身披了松墨大氅，忽而像想起什么似的，唤来素问，“待会去烹一壶姜茶，给缪姑娘送去。”</p>

方才他接过缪尘霜手中的药膏时，无意间触碰到她指尖，才发觉那指尖竟冰凉如雪。</p>

“什么？怎么只给缪姑娘，师兄，那我呢？诶，你这可是偏心啊！”暮白不服。</p>

祈墨瞥一眼暮白因来回奔跑泛着微红的脸颊，挑眉道：“你若真是白芷，我且让素问送一壶过去。”</p>

白芷？什么意思？师兄是重女色？可我明明不是女人啊……暮白眨巴杏眼，挠着后脑勺，一脸茫然地看着祈墨离去的背影。</p>

“姜茶是驱寒之物，女子服之最佳，敢问暮司直身子可有寒气？”素问望着暮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捂嘴轻笑。</p>

“我全身上下正热乎着呢，哪有什么寒气！”暮白嚷着，又倏尔像是明白了祈墨是在拿他打趣，脸上绯红又添几分。</p>

缪尘霜侧目看向那黑色孤寂的大氅在雪中飘扬，轻轻搓了搓冰凉的手心，眸光漾起一丝暖意，那人表面看似淡漠疏离，实则心细如发，竟很会为人着想。</p>

“寺卿，有何事要议？”祈墨踏入陈褚望府门，取了大氅抖落上面的雪花，转身交给一旁的婢女。</p>

大理寺卿陈褚望端着一壶刚煎好的碧螺春，斟了两盏，抬手示意祈墨落座。</p>

“上回在刑部公堂证明你清白的那名女子……可是叫缪尘霜？”</p>

“是。”</p>

“可曾查过她的来历？”</p>

“查过。那女子原是凤翔县一杂户家的长女，因差点受人欺凌而不堪羞辱跳河自尽。”</p>

“哦？”陈褚望眸中闪着疑惑。</p>

祈墨将那日在河边遇见昏迷不醒的缪尘霜的事情一五一十全盘托出。但唯独没将穿越一事说出。</p>

陈褚望眉色渐舒，“那日在刑部公堂上，我见她聪慧过人，断案手法也不似常人，甚为惊奇，遂心生好奇。”</p>

“既然大人如此提及她，属下正好有一事想恳请大人批准。”</p>

“但说无妨。”陈褚望端了茶盏往唇边一送。</p>

“属下想为缪尘霜在大理寺谋寺正一职。”</p>

陈褚望眸光一震，险些被茶水呛到，掏了帕子干咳一阵，回道：“那女子虽有断案之能，可大理寺从没有过任用女官的先例，此事未免太过荒谬，不可！”</p>

祈墨身骨挺直如竹，眸光坚定凛然，“属下私以为，大理寺主审冤案要案，是伸张正义之所，要伸张正义，便需任用有贤能之人，不应存在偏见，若大理寺之前没有任用女官的先例，这回便开一次先例！”</p>

他尽力为缪尘霜争取寺正一职，一来的确如他所言，希望为大理寺充实有断案之能的人才，二来那日见她因没有官牌费了些周章上了公堂却被人当面质疑的难堪模样，那时心里早已想为她有所争取，三来在大理寺任职之事缪尘霜也曾对他表过态，如果能遂她所愿，自己也是还了她一个人情。</p>

“不可！即便任用，一未出阁的女子成日抛头露面东奔西走查案断案，成何体统，这有损大理寺清誉！且那女子出身贱籍，也不符合朝廷任用的标准！”陈褚望向来做事一板一眼，对有违背世俗常理的事情绝不允许。</p>

祈墨眉头一压，如今大唐盛世开放之风渐起，但世俗仍对女子任职有所偏见。</p>

“寺卿认为，是大理寺的清誉重要，还是为天下有冤之人昭雪重要？”</p>

“自然是后者。”</p>

“那么属下认为，若缪姑娘能在大理寺任职，必定能助大理寺理冤释滞。”</p>

祈墨见陈褚望沉默不语，又继续说道：“虽我大理寺没有任用女官的先例，可朝廷却已有之。那上官婉儿因祖父上官仪获罪落为贱籍，但才学过人，亦被天后破格任用。朝廷如此，想必大理寺也可。”</p>

陈褚望端着茶盏轻放置于台面，微叹一口气，祈墨所言确实无法辩驳，大理寺近年来积案颇多，案宗已堆积如山，若缪尘霜真能助大理寺清理积案，那改变固有的传统，也是未尝不可……</p>

他左思右想，拂了拂袖口的褶皱，长叹一声：“既然少卿执意举荐她，择日便和本官一同进殿面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