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寂寂中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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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寂焚香在仙观，知师遥礼玉京山。</p>

今日的蒋霁有些不正常，曹金看着那个扛着货物在杂房门口穿来穿去的高大身影，得出了这个结论。</p>

虽然他步调与平时相同，动作也和平时一样麻利，但是从他手臂鼓起的肌肉和暴起的青筋，能看出他是吃力的。又或者，他在隐忍什么。</p>

午休吃饭时，蒋霁好像也没有什么胃口。今日做了梅菜扣肉、蟹黄豆腐、还有莲子排骨汤，香气从小院飘出很远。</p>

谢意给他盛了饭，他道谢接过后，就盯着那碗颗粒分明的白玉米饭，小口小口的吃着。</p>

谢意垂眸看着他，浑浊张狂的妖气在那人周围蓄势待发，空气好像都被分了界限，被那妖气压住，搞得沉闷得很。</p>

一双竹筷夹着一块排骨放进了碗里，“怎么不吃菜。”</p>

那卷毛这才抬了眸，看向了对面那双清泉似的眸，“没有什么胃口。”</p>

“不舒服？”谢意扶袖收回筷子，收回目光轻声询问道。</p>

“没有不舒服。”蒋霁夹起排骨，声音低低的。</p>

“今夜蘅芜苑还要品花？”谢意用汤匙舀了一勺莲子汤，放入口中，“今夜应当早早收工了罢。”</p>

“不品花，今夜不开张了。”那人答道。</p>

“下午码头那边收了工便回来，晚上就宿在这边吧。”开口的人用的是陈述句。</p>

“知道了。”这声音像活了过来，像在密室的墙上凿出一条裂缝，灌入了些许新鲜空气。</p>

人声吵嚷，今日洞箫吹的《清心普善咒》。飞花阁周围已经摆满了小摊，上面售卖着一些新鲜谷物和水果，有些早早的便开始卖那些形状各异、五彩缤纷的河灯。</p>

街角一些小铺在售卖香烛纸钱，七月半，鬼门开，人们显然做足了准备，宴请他们久久不见的亲人。</p>

“得去十里坡一趟。”于淮舟邹着眉，拿着他的本子，本子上密密麻麻的记着一大堆东西，纸面被翻得皱巴巴的。</p>

“每次过中元，它都不安分。”他用手指捏了捏眉心，“他又不愿意了结它。”</p>

“道爷心善。”赵九恭敬的站在于淮舟案桌前，沏了一壶龙井，替他斟了一杯。</p>

“那就只有奔波，他也活该。”于淮舟喝了一口茶，指节点了点桌面，“赵五。”</p>

一道黑影从角落闪出，落在了桌案面前。</p>

“去把谢道长请过来。”</p>

远山围绕着几缕青烟，金日又落下与湖畔相连。</p>

码头旁，曹金点着今天的货，叫脚夫们早些回去过节。今日蘅芜苑不做夜工，他与花娘约好了放河灯。</p>

“蒋弟！”曹金从后面追上了孤身一人往前走的蒋霁，“今夜和你先生约了去放河灯吗？”</p>

蒋霁苍白着脸，摇了摇头，他感觉脑袋发胀，有东西压在他的胸口，有些想吐。</p>

“拿着！”曹金递给他一个方盒，黑黝黝的脸上笑开了花，“我和花娘的一点心意，祝你生辰快乐！”</p>

蒋霁看向他手中那个包装精美的方盒，有些疑惑：“生辰是什么？”</p>

“啊？”曹金挠了挠头，“生辰就是今日是你老娘生......不是，就是你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日子。”</p>

看蒋霁脸色有些难看，嘴唇都发了白，曹金一把扶住蒋霁，“蒋弟？你没事吧？”</p>

“没事。”蒋霁摇了摇头，挤出一个笑，“多谢老板和老板娘，祝你们百年好合。”</p>

“嘿嘿。”曹金傻乐，又一脸严肃的对蒋霁道：“生病了就好好休息，不要为了赚钱硬扛着。快回去休息吧，明日我放你一天假，蘅芜苑也不用去了。”</p>

“好，谢谢掌家。”蒋霁实在没心思拉扯，拿着礼物又谢了谢，步履沉重的朝神鱼桥走去。</p>

曹金看了看他的背影，感到奇怪，花娘是从一个小鸨儿那儿知道的蒋霁的生辰，那小鸨儿又是从一个从飞花阁来的酒客那儿听说的。</p>

他看着那个并不精神的背影思考，难道是信息有误了？</p>

蒋霁的生辰的确是在七月十五，这是于淮舟缠住他爹算出来的。</p>

于淮舟的老爹在京城，是但不仅是钦天监正，据说他缠了他老爹半个月，换来了一次观星，也就坐实了蒋霁半妖的身份。</p>

叩叩叩</p>

“先生。”</p>

蒋霁习惯性敲了门才反应过来，谢意给了自己钥匙。</p>

院子里静悄悄的，竹叶随着风轻轻飘落在地上。蒋霁感觉越来越压抑，心里还空落落的。</p>

他走进正厅，正厅桌案上放了一个竹筒，下面压了一张纸。</p>

竹筒里是蛇莓汁，这果子对人来说有微毒，但是对蛇来说就是一种美味的食物。</p>

纸上笔墨飘逸：镇外有异，外出。好好吃饭。 ——谢意</p>

蒋霁坐在案桌旁，用指尖缓缓摸着有些粗糙的墨纸，额头上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p>

他端起竹筒，似乎看见那红色透亮的汁水里表面漂浮参杂着一些符纸灰。</p>

蒋霁拿起竹筒小口小口的喝下竹筒里的汁水，突然感觉心脏抽痛了一下，四肢发麻，他直接跪在了地上。</p>

缓了一会儿，眼前逐渐清晰起来，身上难过的感觉消失了。</p>

他站起来深吸了几口气，慢慢向厨房走去。</p>

“你们倒是准时，每年中元节就出来捣乱。”于淮舟用扇子啪啪的敲在那几只兔妖的头上，“去年乖了一次，今年皮又痒了？”</p>

那几只兔妖老老实实蹲在地上，偷偷用眼睛瞟着那边那个咬着萝卜包子的白影，“我们听说道长被血萤伤了，所以就……就偷吃了一点菜。”</p>

“偷吃了一点菜？”于淮舟气得又啪啪打在它们头上，“把人家种了几个月的粮根啃了，我告诉你们，下次再干这种事。”</p>

他一挥手指向谢意：“我就让你们尝尝谢道爷苍梧刀的味道！马上用你们那没用的妖术把村民们的损失补齐！”</p>

那几只兔妖不情不愿的，垂头丧气，拖拖拉拉的朝着田里走去。</p>

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