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的医仙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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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如光口中的朋友，名叫莫空。</p>

莫空是京城独一无二的存在。</p>

他擅抚琴，擅书画，是万里挑一的青楼佳客，最绝的还是一曲横吹，听者无不下泪。万千少女仰慕他，赠他美誉“永宁第一佳公子”。</p>

可同时，他又会在竹林边的清漪馆坐诊看脉，人称“岐黄医心”。</p>

你若腰缠万贯，千金不还价；你若贫无立锥，分文不取。</p>

多年前，季如光还不是净尘司的校尉。</p>

在西北行商之时，他曾于一片茫茫沙漠中救起过奄奄一息的莫空。</p>

谁知道，打这以后，向来冷傲的岐黄圣手竟然赖上了自己，说看出他五脏不和，气海虚空，有病。</p>

行走世间多年，季如光自然知道自己身体异于常人，可莫空竟能一眼看出，还是令他诧异。</p>

于是，季如光索性真让莫空为自己医治。</p>

这莫空也毫不客气，什么奇诡怪药都往他身上招呼，一个敢治，一个敢吃。</p>

尽管除不了病根，但总能有所缓解。</p>

年复一年的，俩人还真处出了些“医患真情”。</p>

只不过季如光总觉得，这个皮囊漂亮，性格乖张的莫空背后，也一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p>

可天下人熙熙攘攘，谁又没点秘密呢？</p>

有的秘密有不得不探究的理由，可更多的，没必要知道。</p>

莫空的行踪向来飘忽不定，今日在医馆，明日或许就在秦楼了。</p>

不过季如光并不担心，因为今日恰逢妙音天女诞辰，莫空一定在宁安公主那里。</p>

多年前，宁安公主被莫空的一曲“伽蓝行”彻底折服，从此便成了他的“流水之客”，时常出宫，只要有他演奏的雅集，场场不落。</p>

也总会想尽各种方法，将他请进宫来，指点自己的舞技。</p>

果然，季如光一走近宁安公主所住的“乾达婆城”，便听见一曲悠扬的琴音传来，如白鹤入云空，天女衣裙飘逸，将香花凌空飘洒下来，化作万点甘霖；又如高士坐江畔，取一笔丹青作画，古往今来的英雄豪杰、才子佳人粉墨登场，终成雪花纷纷而去。</p>

自莫空拨响第一根弦，宁安公主便已醉了，也不顾什么皇家身份，将腰肢一展，手作拈花，恣意旋转。她身子轻盈，柔若无骨，盈盈款款不似尘世中人。</p>

这宁安公主比符寿安小一岁，是五皇子庄王的胞妹。她自小就形貌美艳，极擅乐舞音律，颇得圣意，便被宫里人以妙音天女比拟。</p>

凡帝后生辰、节日庆典之类的场合，都由她来操持。</p>

前阵子，宫里又传言，她将与西北异姓王徐守成家联姻。</p>

而徐家世子徐盛婴，是出了名的少年英雄，据说不仅骁勇善战，形貌容姿也是十分出挑。</p>

这种种厚待，无不令人艳羡。与从小只能被囚于寿安观的符寿安比起来，简直是日日浸于蜜罐，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性子也是眼高于顶，骄横跋扈。</p>

但万事皆有例外，高傲的宁安公主自从某次听了莫空的琴音，又被莫空当众指出乐舞中的谬误，便对他低了气势，更将莫空引为知音，时常召求。</p>

哪怕在外人看来，莫空对公主态度阴晴不定，忽冷忽热，也丝毫不耽搁公主牵肠挂肚，甘之如饴。</p>

公主正在莫空的琴音里跳的投入，莫空忽然紧蹙双眉，修长的手指重重一划，竟将琴弦拨断。</p>

宁安公主一怔，轻轻走到莫空身前，不知所措道：“仙人哥哥，如何不弹了？”</p>

这支舞她已练了数月，就为今日在莫空面前展露。</p>

莫空却半闭着眼睛，将那八百年的古琴轻轻一推：“你负了它。”</p>

莫空轻轻叹道：“此《凌霄三渡》，已有一千四百年未在世间响起过。我今天奏与你，只望你施展风华，以仙舞来配仙乐。”</p>

“可你一渡步履滞重，半点升仙的样子也没有。二渡却在我面前承欢讨好，变得轻浮滑腻。三渡更是心慌意乱，可曾有半点麻姑素娥的清净……”</p>

“你让我，略有些失望……”</p>

宁安公主咬住嘴唇，两行清泪顺颊而下。可她偏又是个舞痴，深信莫空说的都在点上，遂将古琴重新捧起，求莫空不要气恼。</p>

“是我不好……”莫空走上前，用锦帕轻轻拭去宁安的泪痕，“我就是个孤绝的怪性子，你总会原谅我的，对不对？”</p>

“继续罢。毕竟你是要大婚的人了，练好了，到时你与徐世子，大殿上剑舞双绝，圣上必然会欢喜，你哥哥、你母妃都会欢喜……”</p>

“仙人哥哥，我不嫁！”宁安公主再也按耐不住，一把搂住莫空，“除你之外，我不会给任何人跳这支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