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意想不到的新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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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如光没有回府，而是径直去了净尘司。</p>

他夜探深宫、阻拦御驾的事迹早已传遍各处，故而一路无人阻拦。</p>

可是一入净尘司，一丝诡谲气息便扑面而来、</p>

原本的净尘司衙门是肃杀的、安静的，只因一面是侦缉百官、捉人捕人的“鹰犬”，一面也是天子亲军，有一种军令如山、死战不退的气魄。</p>

可范金刚才过世，这里就已经变得人心惶惶了，很多人在角落中窃窃私语，相互以眼色和手势传递着秘密。</p>

有个年轻的掌书记书生意气，走到季如光面前落泪道：“季将军，我后天要去崖州任别驾，届时查出凶手，勿忘书信相传，我必为老司公烧纸。”</p>

“崖州？”季如光奇道，“你又非司公亲卫，也非我部下，如何受累走这几千里？”</p>

掌书记苦笑道：“不光是我。老司公手下的官佐，想必没几个能留下了。”</p>

季如光暗自诧异，净尘司首尊离世，若为稳定人心，最不该做的就是大动人事。</p>

“你们都是有职份在身的。莫非这是吏部的意思？”</p>

还没等掌书记回话，一个黄须汉子从大堂中出来，向季如光瓮声道：“司公传你进去，勿要耽误。”</p>

原来他就是那个差点被马蹄踩到的“狻猊将军”。</p>

“你说‘司公’？我不明白。莫非兄台被马惊吓，出现了幻觉？”</p>

“你一个犯了大逆死罪之人，不与你口舌计较。”</p>

季如光“哼”了一声，抱了獬豸锏，径直步入大堂。</p>

一位穿着校尉服的小军官正等着，对他抱拳行礼道：“季将军别来无恙？”</p>

“小许将军！”季如光微微吃惊，来人正是许威之子许天养。</p>

公主逃出寿安观时，曾仰赖他暗中帮助，方才离开了宫城。</p>

“司公在里间等你。”许天养指引道。</p>

炉子似乎烧得太旺了。虽说初春尚寒，可“司公”用来会客的内室，门口竟挂了一条厚厚的裘皮帘子，密不透风。</p>

季如光盘桓片刻，在门前轻咳一声，他已猜到里面是谁。</p>

“进来吧。”里面的应答声既粗硬，又虚弱。</p>

他掀起门帘，只见卧榻上斜倚着一个人，四十多岁，长脸，满面蜡黄。</p>

“许二统领？！您这是……”季如光佯作惊诧。</p>

就在几个月前，他还是执掌禁军的孔武大汉，现在却身着净尘司首尊袍服，三尺长髯已开始脱落，露出方而硬的下巴。</p>

他的眉目紧蹙，豆大的汗珠从额上不断滚落。</p>

三五个小太监在一旁服侍，房中弥漫着浓烈的草药和粪溺气息。</p>

“昨日才受的刀，故不能起身相迎，还望季将军海涵。”</p>

季如光明白，人若净了身，便要立即住在密不透气的小房间里，即所谓“蚕室”，千万不能受了风，否则有性命之忧。</p>

他承认自己有些低估许威了。</p>

这个人能在紧要关头舍弃亲哥哥、亲外甥，那么在不惑之年，毅然割去胯下的二两烦恼根，也并非不可能的事。</p>

做上净尘司首尊，意味着皇帝极为信任他，说不定早就成了皇帝在禁军中的眼线，才能使废太子败得那样迅速。</p>

至于将范金刚的旧人尽数清洗，换上禁军中的亲信，只是权力老手的惯常操弄。</p>

“许司公尽忠圣上，属下钦佩。”季如光微微欠身，作了个揖，“那想必今夜在御驾之前，您也全听到了吧？”</p>

许威短叹一声：“季将军赤心为国，许某佩服。可惜范司公殁后，净尘司上下皆需整顿，若要追查真相，恐怕司里是帮不了你了。”</p>

“请让我面见永王。”</p>

“连我也不能见他。”</p>

“那便让我看一眼范司公遇害现场，还有司公的尸身。”</p>

“已在诏狱。恐怕你见不到。”</p>

“那便提审永王府员和司公身边的亲卫。”</p>

“同在诏狱。恐怕你也见不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