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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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寿安继承了历代明女的记忆，可无论哪个时代，都没有诞生如此扭曲、诡异、令人肠胃翻滚、心生厌恶的东西。</p>

那妖邪身形庞大，浑身散发出浓烈的腐臭，犹如大战之后，在某个战场边缘的沟渠里，血水和残肢在六月的艳阳下暴晒，生出无量蛆虫，再经过七日阴雨，所有人形不复存在，只在沟渠中胀满了黑色的粘液，由沟渠向外蔓延……</p>

这些黑色的粘液，如今汇聚成了人形，正在愤怒地嚎叫，诅咒一切生人。</p>

符寿安引动业火，见此物层层叠叠，乍一看竟无业力所在；可当仔细看去时，却发现有上百条枉死的冤魂，束缚在粘液中间的躯体之外，被迫充其藩篱。</p>

她惊讶地发现，这些冤魂都是大婚当日，被莫空害死在国师府之外的普通人。她不忍心就这样，令他们神魂俱灭。</p>

心念一闪，那妖邪竟已冲到马前，从自己满是黑色脓液的腹部，抽出一把大刀来，急速向符寿安砍来。</p>

她下意识地侧过身子，那锈迹斑斑的大刀，早已将马首一刀斩下。符寿安滚落在地，就势招来城头的明火，凝聚为一柄长枪，径直射向妖邪前胸。</p>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火焰入躯，竟如泥牛入海，无半点动静。她这才明白，这怪物一身尸水脓液，秽臭无比，却终归是“水”，得以灭火。</p>

符寿安站起身来，招出更多火来，在自己身前化作一只雄狮子，对妖邪发出怒吼。</p>

我只要火势够大，管你什么“水克火”。</p>

妖邪见火势大，忽然融化成一滩污泥，很快渗入地下。</p>

当它再次露出地面，将大刀高高举起的时候，已在符寿安身后。</p>

“铮！”一声重重的兵器相击声，震耳欲聋。</p>

先前阵中的那尊铠甲，已不知何时到了此处，与那妖邪缠斗起来。</p>

虽然它不愿说话，或许也不能说话，但从那使刀的身法来看，不是季如光是谁？</p>

他虽然身形大了一倍有余，厚厚的铠甲未免令人怀疑沉重，那把斩马刀似乎也与敏捷无缘，可他依然矫健如昨，依旧是那个手持“秋水”，在重围中拼杀而出的獬豸将军。</p>

他数次击中对手，用的却是刀背，而非刀刃。</p>

符寿安很快便明白，他想先除去外边这层黑液，再来对付当中的本尊。</p>

一刀、两刀、三刀……</p>

越来越多的液体被震落，隐匿其中的妖邪也逐渐显露出来。</p>

怪异的是，这里面的东西，也穿着铠甲、带着头盔，只是甲破盔残，多处还烧得焦黑，那鲁莽笨拙的刀法，竟令她有些眼熟。</p>

当他的头盔被季如光刀锋扫落，露出一张僵硬无神的脸，一只眼睛明显瞎了，只留下一个空洞时，符寿安终于认出来，这东西居然是许猛！</p>

他不是在昭天门前就死了么？先是在寿安观烈火焚身，接着在格斗时中了季如光的手弩和刀，还被自己拿鸦羽扎瞎了一只眼睛……</p>

也许只有一个答案，那便是他许久以前便已投了莫空，因此才能在数次危机之下逃出生天，可又有什么用呢？最终还是沦为行尸走肉、泥像傀儡。</p>

许威面上极为惊讶，他一向将这位嫡出的兄长视作莽汉，孰料许猛在面对“强者”时，投效得更早，甚至将他这个弟弟，以及许贵妃那位姐姐都瞒过了。</p>

许猛依然不敌季如光，待他全身露出之后，禁军士兵们动摇了，退缩了。他们大概无法接受，两位带兵多年的主将，纷纷都投了妖邪，变得不人不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