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垂鞭话平生（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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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冲忍住笑，其实乐见其所为，亲自接了怜音手中崭新的衣裙给她穿戴。</p>

及至怜音给谢玿梳头时，辰良扒着门框往里看，边看边嘀咕，“作，真作，作吧你就。”</p>

一旁同样等待出发的贺奔抬头望天，即使百无聊赖也没扒着门框窥探的嗜好，此时抬手就是一巴掌，扇的辰良晃了晃，“胆子肥了啊，小心谢玿揍你。”</p>

辰良兀自不平，“殿下从小到大，哪有这样伺候过别人，都是别人伺候他。”</p>

贺奔终于正眼瞧了他，打量一阵，说，“不怪你，太监看不出来。”</p>

辰良抄起一旁浇花的舀勺就抡过去，贺奔忙后退，贱兮兮，“哎嘿，打不着，三寸钉，打不着。”</p>

辰良扔了舀勺，突发神力举起青漆描金腰一般粗的花盆发足狂追。</p>

贺奔哈哈大笑。</p>

辰良阴森森道，“砸死你，我偿命。”</p>

贺奔才是真的胆肥，“自己看不出来，先天不足，怪谁？！”</p>

辰良任督二脉翻涌沸腾。</p>

被逼至小院一角，退无可退，贺奔拼死抵抗，“停手！停手！光天化日死太监你想干嘛？”</p>

辰良狞笑，“你刚说什么？我先天不足？我让你后天不足！”</p>

贺奔慌了，“别别别，别乱来。”</p>

辰良高举花盆，不怒自威。</p>

贺奔拍马屁道，“你老人家乃宫中老人，德高望重，怎么会没看出来呢，是小的眼拙小的眼拙。”</p>

此话未毕，辰良又悲从中来，扔了花盆，吸吸鼻子，“就算是如此这般了，我家殿下也不该那样伺候人啊，以往芜萍瑶情和柔姑娘还有...也没见哪个...那可是殿下！”</p>

他委屈，他音量不小，贺奔大吃一惊，忙捂嘴，“你才作死吧你！声音再大点，让谢玿听到就完蛋了！”</p>

辰良后怕，放低了声音，可仍是嘴硬，不服气的很。</p>

“迟早要知道，今晚短亭山不是还...”</p>

话未说完，又被贺奔捂住，“作死还拦不住你了是不是！？少造谣，那位和殿下清清白白！”</p>

辰良撇嘴翻眼，“落花倒是有意的。”</p>

贺奔道，“流水无情便好。希望短亭山今晚相安无事。”</p>

辰良不屑的很，“有事也是她自己作的，都是谢玿自己要去，殿下可没想带她。”</p>

贺奔看了看卧房那边，见无动静，又对辰良道，“谢玿那可不是胡搅蛮缠，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她想跟着去短亭山不过是如今地处清屏，她担心殿下安危罢了。”</p>

辰良默了。</p>

贺奔瞧他不说话，无奈道，“你这人最近怎么回事？和谢玿有仇么？谢玿可是自己人，她和咱们相交多年，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不比其他莺莺燕燕好？”</p>

辰良叹口气倚着墙有气无力，“哪里是嫌她有什么不好，我是看殿下待她太好，怕她终有一日误了殿下。”</p>

贺奔道，“总之，殿下对她是铁了心的，昨夜过后木已成舟，她以后更是...”他说着以手指了指天，压低声音，“你小心说话。”</p>

辰良听罢，心中也是省得，却嘴硬耸肩，“难道往后谢玿还能杀我砍我不成？她才不会。”</p>

这话就无耻的让贺奔呲了牙，“死太监是不是都一个德行？背地里说人家是非嫌弃她诸多，翻个脸还拿着交情当令箭，欺人家手软心善，死太监就是死太监，亘古不变。”</p>

绕了一圈，无往不复冤冤相报。</p>

谢玿收拾妥当出门时，众人只见贺奔大笑鼠窜，辰良徒手抡鼎（其实是盆），竟也不落半步，紧紧尾随。</p>

谢玿叹道，“神人也，不习武，可惜了。”</p>

怜音忽然冲贺奔大叫，“襄儿！收拾好了么？一起去！”</p>

“唉？也去么？哎呦！！”</p>

贺奔闻声回头，脚下一顿，花盆稳稳落下，命中。贺奔扑平。</p>

辰良志得意满，对怜音拱手，“多谢。”</p>

许襄儿自然没在身边，此等事，赵元冲怎会带着她。</p>

怜音挥挥手，小意思。</p>

贺奔从地上爬起来，拍落满头尘土。</p>

赵元冲纵然向来严肃，此时也忍俊不禁，未避免笑出声，只先行牵了谢玿快步走，先上了马车再说。</p>

贺奔骑在马上，还在擦脸上的灰尘，众护卫附耳过怜音姑娘，知道了来龙去脉，各个随在马车左右想笑不敢笑，一队人马一路上表情极其扭曲。</p>

马车停下的地方距静谧广阔的照归湖不远。那里有两三间小茅屋，是前山东来寺的僧人看顾菜园所建。</p>

照归湖连通江河，水天一色，四季景可入画。</p>

如今又是小雨淅沥，坠雨落碧云，入青镜，湖边又有繁密松林相应，恰是堪堪好一副似幻非真的仙境。然而...美中不足的是...</p>

自打上路以来，谢玿似乎十分困倦。</p>

赵元冲问她累不累，她趴在他腿上摇头，片刻后小鼾声渐起。</p>

马车稍微一晃，她又惊醒，摸摸赵元冲还完好无损在身边，又打起盹来。</p>

于是如此反复，谢玿一路半梦半醒，直熬到了照归湖。</p>

赵元冲起初觉得挺有趣，任她脑袋在自己腿上一点一点如捣蒜般晃动，几次下来，也十分心疼，下马车时径直将懵睡的她抱起，盖了棉被送到了中间小屋的床上。</p>

谢玿全力睁眼看到了茅屋床榻，心一安，睡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