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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花多争艳,归来始成丛。
瞿麦何人赏?春露到秋风。
下方写道:“知春、知夏、知秋,独占三季,为何自菲?”
石竹拿起那副在她眼中极尽潇洒的字,不知不觉就笑着掉下眼泪。
九品花,不都是那位木槿小姑娘似的,给牡丹夫人小心呵护。
可九品花,也是百花丛中一支艳!
……
胜神洲人再次见到那股子异象,大多都要惊叹一声:“好家伙,这又是哪个狠人?紧随我们胜神洲之后啊!”
就是没人想到,两年前在胜神洲南部破境的那人,会与如今在赡部洲北部破境的,是同一个人。
东海之畔的观水书院,一个躲在藏书楼不出门,却在藏书楼养着毛驴的中年人,一年多来破天荒走出藏书楼,眯眼看向天空,笑着自言自语:“我辈读书人,能动手决不吵吵。咱又不是君子,说什么动手不动口?”
有个一身白衣的中年人缓步登楼,没好气的:“你那好弟子最好别回观水书院,要不然我定要揍他。”
牵着毛驴的读书人撇了撇嘴,“这么大一个副山长,记这仇呢?一个毛头小子砸了
你几拳而已,又没伤筋动骨。”
副山长这个气啊!读书人的好脾气全被你们这对先生弟子磨没了。
只是忽然转头往南看去,笑着说:“赶他出去是为了让他长大,可千万别拗着性子不回来啊!”
……
绿衣湖,已经毫无实权,只挂了个山主名头的荞芸,独自一人泛舟湖上。猛地抬头看去,心中苦笑不停。
两次集十三洲武运破境的人,就这么被你们作成了仇人。我倒要看看,未来有一日,有三个年轻俊杰与一位青衫剑客,或许还有一个绿衣女子,他们齐身来这绿衣湖要公道,秦国是选你们这些土埋到脖子根儿,行之将木的老东西,还是选那些受大道青睐,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荞芸真的悔,悔不该把丘禾一个人放出去。悔不该对那些同僚、老祖,太过信任。
……
扶舟县的刘家宅子,乔恒快步走出房屋,看着天际,啧啧不停。
“好嘛!次次都要吓死人?”
朝云、栾溪、陈岩,三人也紧跟着走出来,看向天际。
陈岩咋舌道:“这又是哪个猛人?两年前在胜神洲南部,跟这个如出一辙啊。”
乔恒笑道:“两年前是公子,如今,更是公子。”
栾溪笑着转身往屋内,她要开始闭关了。
朝云拔剑,孤身前往梨茶镇,要去山上练剑。
陈岩左看右看,只得接着去画符。
总不能被那家伙甩下太远吧?总不能将来返回绿衣湖,就看刘清出拳出剑,自己三人在一旁大眼瞪小眼?
瘦篙洲万鞘宗,宗主楚续独坐山巅,笑着自言自语:“祖师真是好眼光,祖师伯更没有看错人。”
神鹿洲,龙丘家。
自从多了个极为可爱的小小姐,好像整个龙丘家都欢乐了几分。
家主龙丘洛总是忙里偷闲,跑去溪盉那边,连哄带骗,得溪盉喊一句爷爷才肯离去。
其实这个几百岁的家主,也算是老来得女,龙丘桃溪小时候,他也十分宠爱。
只是,女大不中留啊!
去了一趟某处秘地,回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从不用胭脂水粉的龙丘桃溪,先
前居然自己躲在屋子里装扮了一番,可看了看镜子,还是觉得不顺眼,就干脆涂抹干净。更甚者,她上次离家之前,还买了一身从未穿过的水袖流仙裙,穿着极其好看,可从溪盉嘴里得知,她就没在刘清面前穿起过。
瞧着不当回事,说什么“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实则沉静深夜,也会黯然落泪,也会心中问自己一句:“我到底哪儿不好?”
喜欢上喝酒的龙丘桃溪,独坐院中,猛地抬头看去,咧嘴一笑,醉醺醺道:“挺厉害的。”
木秋山巅,漓潇就没掩饰那枚风语石的光芒大放,只是往北边看着,傻笑不停。
一位青衫男子凭空出现,笑问道:“是他?”
漓潇满脸骄傲神色,咧嘴道:“当然了!”
“真有这么厉害?”
“当然了!”
男子面色古怪,轻声道:“那个啥,江天破境了。”
漓潇都不乐意搭理,撇嘴道:“那有啥,他的归元,你也看到了。”
男子退后一步,小声道:“那个……你娘亲到时会把巨鹿井借给江天。”
漓潇猛地转头,黑着脸沉声道:“不是说巨鹿井要镇荥泽,不能取走么?”
男子无奈摊手苦笑,“你娘亲说了算啊!”
眼见宝贝女儿就要气炸了,男子赶忙瞬身跑开,可漓潇喊道:“他姓江的有脸皮拿起巨鹿井,就别怪我把他打个半死!”
男子在半空中叹息,“咋个两个闺女都这样?早早小时候,就是那种特别不讲理的,生而便是元婴。”
当年刘工最怵的,可不是大师姐方葱,而是那个笑咪咪跟你聊着天,小胳膊撒娇一推,便把人掀飞的张早早。
……
十三洲,各自有江水与河水,可十三洲之地,江水河水拢共有三个之最。
俱芦洲最长,赡部洲最怪,胜神洲最早。
那句流传万年之久,自诗仙笔下的“黄河之水天上来。”最早可就是在胜神洲。
传说是某位持剑神灵撞烂天柱,导致天河下坠,沾染了尘埃,所以变作黄河。
各洲之中,也唯有胜神洲的河水可以叫黄河,江水可以
叫大江。
刘清独身往南,乘坐一艘凡俗渡船逆流而上,一条横贯半洲,蜿蜒长达四十余万里的河水,单靠凡俗渡船,日行百里,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到颠倒山。
所以刘清压根儿没想着乘坐凡俗渡船转乘,而是坐船先行进了几万里,打算先走出这座赡部洲第一大王朝,人世间四大顶尖王朝之一的大煜王朝。
如今那本不厚的通关文碟,已经盖上了大大小小数十个国度大印,光是顶尖王朝,就有一个了。
自然没有秦国的,他的通关文碟就是大秦印制颁发的。
端午这天,刘清在大煜王朝与南边的猪猡国交界处下了船,走入一片山林。
本以为该是人迹罕至才是,可那延绵山中,却是有一处小小村落。过路讨了碗水喝,村民得知这位游侠儿是行山走水,便指着不远处一座山头山说,那处名叫天寿山,有寺庙道观和尚道士,倒是可以一看。
叫天寿山这个名字的,刘清现在就已经知道俩,今天可又多了一个。
胜神洲原本的燕地,就有一座仙家山头,叫做天寿山。
还一个俱芦洲小国,叫杨侯国,也有一座天寿山。
这处深山之中,估摸着没人知道那两座天寿山,也是,天下重名者多如牛毛,说不定哪天还能再冒出来个刘清呢。
谢过那位村民,刘清缓步去往那座天寿山,也不高,百丈而已。倒是老远看去,有几处庙宇嵌在半山腰石壁之上,颇有些险峻。
赡部洲以颠倒山为中心,一过那座颠倒山,便全是冰天雪地了,如今这地方,虽然也有些冷,倒是没雪花飘。
这处天寿山,大部分长得都是松柏,故而瞧着颇有绿意。登山之路只容得下两人并肩,且路途湿滑,不易攀登。
走到半山腰,一处石壁下,有几条细小裂缝,全放满了树枝。
刘清哑然失笑,没想到家乡习俗,在这赡部洲依旧有。
家乡传说,类似这种以细小树枝竖着卡在岩壁缝隙中,是可以帮着山峰稳固,就如同帮着山神老爷站的稳当些。而作为报答,山神爷也会偷偷为“顶上”那户人家,有腰疾的人,于腰间顶上
一缕山神功德,用以治疗腰疾。
所以常有人去大小山中寻找石缝,塞去树枝,就是想让家人身体好些而已。
不过也只是些美好愿望。
花了半个时辰才登上山峰,原来这处地方也有游人,是一对中年夫妻,带着十多岁的女儿,好像是到山上还愿。
跟着走过去,有个年逾六旬,一身棉布僧衣有些破烂,可洗的极其干净的比丘尼,她正在一处小屋烧火煮粥。看见那对夫妻,擦了擦手,单手竖掌在前,笑道:“施主是过路还是还愿?”
那对夫妇一脸笑意,妇人说道:“十年前在山下路过,听闻山上送子娘娘灵验,也未曾上山,就在山下许了个愿。没成想,当年便怀上了孩子。此后十余年,一直人在异乡,如今回乡,便来还这个拖欠十几年的愿。”
那位比丘尼笑道:“心中记得,就不算晚,若是还愿,便随我来吧。”
刘清只在远处观瞧,看见那大师带着一对夫妇走进一个半边悬空的,只有横宽各一丈的小屋子。
庙不在大。
独自继续登山,没几步就到了一处一人高的小庙前。
小庙所供奉之人,骑龙挎虎,手中捻着银针,正是那药王庙。
继续往前,一处明光大殿,挂着“大雄宝殿”的匾额,其中供奉三位菩萨,居中菩萨骑着六牙白象,左侧是骑着青毛狮子的菩萨神像,右侧则是坐骑为谛听的神像。
再往前,走过一条几丈长的栈道,却是看到一张床铺,被褥破烂,旁边放着干瘪果品,床边就是一道只一人能进出的石洞。
有个拄着拐杖的老妇人缓缓走出,瞧着起码年过九十。
老妇人以本地方言说道:“是游子?里头是个供奉着各路天神的地方,若想朝拜,进去便是。”
刘清笑着说:“晚辈可没什么香火情奉上。”
那老妇却笑道:“这有什么紧要,你要是饿了,我还能做顿饭给你吃咧!”
刘清哈哈一笑,迈步走进洞穴,洞中漆黑无比,可在一个归元境武夫眼中,其实什么东西都能看清楚。
这洞穴之中,所供奉的,是刘清从前从未见过的神像。
进去后,两侧为首分别有一位持剑神将,头生三目。剩下的都是盘溪而坐,两侧各八尊怒目神灵。
前方居中,有三人并坐,左侧是女神,背剑,一身蓝衣。右侧是一位分不清男女的红衣神像。
当中却是个神色懒洋洋的,颇为年轻,且极其慈祥的神像。
走出洞穴,刘清笑着与那老妇问道:“洞中供奉,晚辈真是第一次见。”
那老妇幽幽道:“那都是真神。”
人身山河之中,青龙懒洋洋开口:“她说的不错,是真神。”
继续往上便是山巅,石一座道观。
进门前,却有一座石碑,极其古老,怎么都要几千年时间了。是以古老篆法所写,大致就是谁人出了什么东西,用以修建何处,不过却有一句,此山别名三教山。
进入山门,刘清没忍住便笑了起来。
三处庙宇围出一个小院儿,最高处供奉三清神像的庙宇高一些。
右侧四阁,分别供奉的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四位美人。左侧分别是东西南北四大财神。
有位仙风道骨,头箍一字巾,黑色道袍随风摆动的道士笑着走来。
打了个道门稽首,笑道:“公子远来,所求何物啊?”
还不等刘清开口,这道士便指着右侧,笑道:“若是求姻缘,很灵验。”
刘清笑着摇头,那道士又指向左侧,开口道:“莫不是求财运亨通?”
刘清还是摇了摇头。
思量再三,还是迈步走上石阶,对着三清神像深深作揖,往一旁的功德箱投去一粒碎银。
起来转身便走,那位道士笑如桃花开,嘴里念道:“有求必应。”
刘清猛地转身,笑问道:“有佛有道,缺一书生?”
道士笑道:“缺一书生。”
刘清大笑着走出门户,一出道观,当即竭力御剑远去,南下千里之后才缓缓落地,已然一身冷汗。
天寿山那位道士玩味一笑,“跑的还真快。”
人身山河之中,青龙疑惑问道:“你跑啥?那只是遗留至今的古神庙宇而已,藏在洞穴之中,都不敢见天日。”
刘清没好气道:“我跑啥?石碑
上面写着,此山名叫天寿山,别名三教山!三教山,懂不?和尚道士都有,就是没有书生,老子是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我不跑?”
说着神色严肃起来,与青龙问道:“你所说的三目一族,与洞口那两尊,就是一族吧?”
青龙沉声道:“不光是三目神,几乎天庭高层都在了。高座那蓝衣女神,是水神,也应该是天外天下,最早的一拨剑客。还有一个是火神,但事迹不详,两场大战都未出现过。居中而坐的那人,我就不知道是谁了,不过也大概猜得出吧?”
刘清沉默片刻,疑惑道:“这座天寿山,言下之意就是与天同寿,所供奉的那些古神却在山洞之中,会不会是儒释道三教合力镇压某个存在?可我也没感觉到什么怪异处啊?”
忽地一道声音响起,正是千里之外天寿山那位道士。
“年轻人,忘了跟你说一件事了。”
刘清一声娘咧!使出吃奶力气,拔腿就跑。
那处山巅之上,道士有些郁闷,走去功德箱取出一粒碎银,自言自语道:“这年轻人,跑个啥?贫道又不吃人,白白错过大机缘。”
所谓的大机缘,或许就是在山上开一间书院?
又南下千里,到了一出小河畔,再也感觉不到那道士存在了,刘清才把心放进肚子里。
没忍住就自言自语道:“这世上高人真多。”
又是一道声音传来,还是年轻人三个字。
猛地转头看去,却发现一个骑着诡异青色毛驴的老者。
刘清以心声问青龙:“这又是个什么高人?”
青龙憋了半天,闷声道:“要不然就是个渡劫境界,要不然就是个凡人。”
这才缓了一口气,心说哪儿来那么些个渡劫境界。
朝着那老者微微一笑,问道:“老人家有什么事儿么?”
老者掏出个烟斗,使劲儿吸了一口,露出一嘴大黄牙,笑道:“老头子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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