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年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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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嘉沐在何钊的怀里一动不动,直到他安静下来,呼吸声也没有刚才那样重,她才伸手将何钊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p>
何钊反手想抓陈嘉沐的手腕。</p>
陈嘉沐叹了一口气:“好了,我不走。”</p>
何钊转而去握她的小指。</p>
陈嘉沐任由他握着,真像她承诺的那般,没有挣扎,也不再逃。</p>
她坐起来,对着躺在柔软包袱上的何钊,低头看他手腕处细细的白痕。</p>
她真的很想跟何钊说,第一封信的内容是她胡编乱造的。</p>
至于写的什么,她自己已经忘了。</p>
当时她刚拿到陈璟的消息,怎么想都觉得他在殿上顶撞慕容锦,有那么一点是为了陈嘉沐。</p>
再加上陈璟模棱两可地笑她在找初恋,她以为……</p>
她以为他们应当是一对爱侣。</p>
可这话她说不出口。</p>
对面是个被回忆困了几百年的人。爱也好恨也罢,感情的事她说不清楚。</p>
但过去的经历应该有八分是真的。</p>
她在城外经历过一次之后,那些虚无缥缈的,被何钊轻描淡写陈述的故事,似乎都有了实体。</p>
人会变成没有脸的模型,自己会变成鬼魂。</p>
这还只是何钊漫长生命中最常见的一部分。</p>
她没资格说何钊是个疯子。没有任何批判他三观的立场。</p>
他是怎么熬过来的?</p>
她知道何钊是在小说里,至少还能理解这轮回往复的一切。</p>
可是何钊呢?</p>
他生就生在小说之中,轮回对他来说,就是他的世界,是他的人生。</p>
他这样死而复生的是人吗?</p>
那些无法互动的,脸会消失的是人吗?</p>
又或者,在这个世界里,只有慕容锦才能被称为真正的人。</p>
对他而言,“人”究竟是什么东西?</p>
陈嘉沐从现实而来,当然明白生老病死不能强求——可这个规律对何钊来说本来就不适用。</p>
与其坦白自己的过失让他断了念想,继续跌入无穷尽的轮回之中,倒不如就先这样瞒着。</p>
陈嘉沐晃晃手指,何钊的手也跟着晃动:“何钊……”</p>
“你的死,也是这个世界固定的节点吗?”</p>
何钊沉默许久,面上不正常的潮红慢慢褪去,他眉眼间又只剩下暗流般的温柔。</p>
他说:“我不知道。”</p>
“有些节点是相互关联的,比如皇帝的病和慕容锦的反叛。”</p>
“我也想过……可不可以早慕容锦一步,向皇上揭露他的野心。”</p>
“但是……”</p>
他深吸一口气,撇开眼:“皇帝并不是一无所知。”</p>
“我也有活得比较久的时候。皇帝病得晚,我多活几年,旁敲侧击问他的看法。但他每次都胸有成竹,信誓旦旦地炫耀他手中的慕容锦的缰绳。”</p>
“君权神授,柳国最高位的君主能预测未来。他只是太自信了,相信自己能管束住他,就像能管住瑞王,管住辰王。”</p>
陈嘉沐的眼皮一跳:“他拿什么管住慕容锦……”</p>
“爱吧。”</p>
何钊捏了捏眉心,又去玩陈嘉沐的手指间的茧,从指骨摸到甲面。</p>
“将军喜欢皇后,这不是人尽皆知的故事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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