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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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元十一年春，江知栩大病了一场。</p>

他有很长时间未出门、未上早朝，整日在未央宫中闭门不出。</p>

起先，章贵妃、柳德妃、汪瑾妃她们还争先恐后地送羹汤、送药膳、求见皇上，却都被月昌拦在门外。</p>

后来，她们逐渐开始心慌慌，有的开始求上天垂帘，期盼腹中已悄悄种下皇嗣。</p>

有的开始频繁与家中走动，密谋什么。</p>

有的时常登门长乐宫，试着跟长公主拉近关系。</p>

还有的讨论政事，奢望能或多或少地掌握些朝政决策。</p>

更有甚者章贵妃，竟然琢磨着命家父寻江姓庶子，最好六岁以下，抱得是什么心思，显然有些过分。</p>

好在不必我插手，志阳侯就先行回绝了。</p>

听闻江知栩幼年刚登基时，这志阳侯反对声还挺大，没想到现在却说皇上是天之骄子，让她女儿记得家族清誉，莫动什么歪心思。</p>

章贵妃听之愤愤的，冷静了几日后，又想明白什么似的继续殷勤百倍、哭哭啼啼地求见皇上。</p>

只是，未央宫门迟迟未开。</p>

我本也是担心的，倒不是担心什么莫须有的事儿，是真的担心江知栩的身体。</p>

但月昌却有一日偷偷摸摸、神秘兮兮的求见，交了副锦囊给我。</p>

我问他要做什么，他着急忙慌地说：“哎呀，娘娘就别磨磨唧的了。”</p>

我疑神疑鬼地拆开来，只见上面只写着寥寥几个大字：“早儿莫忧心，信朕，莫传。”</p>

嗯，是江知栩的亲笔无疑。</p>

可我看得糊里糊涂，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也不知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病。</p>

但看着月昌那一脸无所事事的安逸神情，也就悄悄放了心。</p>

他江知栩即便是病了，想必也不是什么大病，不然月昌早该哭嚎了。</p>

这点子自信，皆是因我和月昌自小相识得心有灵犀，其他晚来妃嫔们是不会懂的。</p>

所以我没跟着她们一样惊慌，当然也紧掩已口未告知任何人。</p>

连忧心忡忡的吉宁、略显紧张的林宜妃、舞刀弄剑的南昭仪、到处打听的月修仪都没曾透漏。</p>

依旧每日安安静静地写字、画画、抄心经、喂猫狗。</p>

对了，还多了一样来，就是去孺子室看望长公主。</p>

满月的小人儿长胖了许多，大概是第一个皇嗣的缘故，孺子室的奶母、师傅们照顾得极为用心，哭了有人及时安抚、饿了有人及时喂养，没有噪杂之声的惊吓，也没有惊风陷害的担心。</p>

孺子室，非有关人员，不得入内，除日常养育之人及皇上皇后外，连生母赵婕妤都不得入内。</p>

所以我便常常顺道去看看赵婕妤，给她讲讲长公主的近况，告诉她长公主有几个奶母照顾，都是几时吃奶，几时拉尿，几时晒太阳等等。</p>

赵婕妤听得认真，常忍不住痴痴地笑，又笑着笑着，眼角溢出泪水来。</p>

每每这时，她都会努力克制自己，不想让泪水滑落。</p>

我看得难过，只能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安抚她，比如：“本宫明白你的担忧，但你要相信，孺子室里有最好的乳母和教养嬷嬷，他们会照顾好长公主，而且……这也是为了长公主的安全着想。”</p>

又或者：“小公主那般聪明伶俐，又有那么多人照顾，将来定会成为一个知书达理、温柔美丽的女孩子，他日或许还能为皇室增光。”</p>

可每次这么安抚时，赵婕妤就显得更难过了。</p>

她一个原本活泼可爱的女子，没想到生了皇嗣之后，反倒变成多愁善感起来。</p>

我也是真心觉得自己笨嘴笨舌，每次都安抚不到点儿上来。</p>

啰里啰嗦一大堆，最后只能闭上嘴巴，化作无声的问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