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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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这日是农历二月十五，花朝节。</p>

日薄西山，晏河中的画舫新添不少。</p>

皆是各家公子、贵女结伴放花神灯，游湖赏月。</p>

大魏民风开放，京中守备安全。才子佳人们趁着节日夜游，亦是一桩雅事。</p>

苏檀被楼中健仆护送抵达，不过眼前的画舫却不是昨夜那艘。</p>

这艘比流芳楼的那艘华丽精美数十倍。</p>

想来是那位沈大都督嫌弃昨夜上头死了人，不干净，特意置办的新的。</p>

苏檀叹了一口气，暗自啧声：这世道，人与人着实不能比，财大气粗四个字有了具象化的呈现。</p>

她提着食盒，在诸多监视的目光中，轻移莲步踩着棕褐松木踏板走进舫内。</p>

桌上已经布好新鲜烹制的佳肴，色香味俱全。</p>

苏檀拎着食盒，正思忖放哪边。</p>

身后悠悠传来人声：“鬼鬼祟祟作甚。”</p>

六个字叫人寒毛直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p>

苏檀只得先把食盒搁在桌边，转身对那道颀长的月白身影跪拜行礼。</p>

“媚芜拜见大人。”</p>

姑娘黛眉微蹙，可怜的膝盖，采薇的药膏白涂了。</p>

沈修妄瞥她一眼，走过来，手里握着的竹骨撒金折扇随意挑开食盒盖子。</p>

往里头觑了一眼，长眉微挑，“你这带的什么吃食？”</p>

他没恕礼，苏檀只得继续跪着回话：“是金桂芡实马蹄沙，甜汤。”</p>

楼里那么多双眼睛瞧着，做戏得做全套。</p>

沈修妄撩开长袍坐下，语不惊人死不休：“什么鬼东西，怕是又下药了。”</p>

苏檀掐着掌心，满腹话生生吞咽下去。</p>

忍，她最会忍。</p>

声调平稳解释道：“大人说笑了，这甜汤本就是为了探查消息打的幌子。吃食粗陋，不敢败坏都督胃口。”</p>

沈修妄不置可否，垂眸看向跪在地上，乖顺可人的姑娘。</p>

苏檀微微垂首，行礼规矩仪态一丝不错。</p>

秦楼楚馆里的姑娘穿衣打扮，自然风情万种，抓人眼球。</p>

今夜她穿了一身胭脂色绡绣春海棠裙，美鬓如云。</p>

鲜花牛乳、秘药良方，日夜娇养出的一身雪肤，肩颈玉臂，勾人至极。</p>

沈都督目光微顿，而后瞧向她右臂，好似少了什么东西。</p>

他清清嗓子，随口问：“那红点呢？”</p>

“啊？”苏檀抬眸，略有疑惑。</p>

对上他的视线，才后知后觉。</p>

他问的是守宫砂。</p>

“回大人的话，我用脂粉遮去了。”</p>

若是不遮，被人瞧见，又得好一通编排。</p>

损了沈大都督的雄风之名，她可担待不起。</p>

姑娘这一抬头。</p>

巴掌小脸、明眸皓齿，眼尾的朱砂痣又纯又媚，胭脂色的衣裙倒衬得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p>

并无半点风尘味。</p>

沈修妄挪开视线，语气不轻不重：“起来罢，还要低着头同你说话，本都督脖子疼了你可负责。”</p>

苏檀：“……媚芜不敢。”</p>

起身后，她便立在一旁为他斟酒、布菜。</p>

这八年，苏檀伺候人的手段学得炉火纯青，纵使再挑剔的人，也寻不出错处。</p>

不过，沈修妄终究是个异类。</p>

他喝下一口酒，好整以暇地问：“月妈妈就教你像个丫鬟似的伺候恩客？”</p>

苏檀动作一顿，明白了。</p>

搁下银箸，她弯腰挪了挪旁边的圆凳，靠近他坐下。</p>

重又提起银箸，夹起一块炙肉送到他唇边，极为乖巧，朱唇轻启：“大人请用。”</p>

纤纤玉指捏着银箸递到他面前，坐的又近，姑娘身上若有似无的暗香浮动。</p>

鲜嫩的炙肉好似也没那么可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