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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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尽更阑，街衢静悄。</p>

旷野四面来风。</p>

鹿鸣别苑外围漆黑一片，禅室之中灯火通明，静候来客。</p>

梆子敲过三声，聋哑仆妇领着两位裹玄色披风的人穿过隐蔽廊道，来到禅室门前。</p>

仆妇轻叩三下门，苏檀从外间隔断打开。</p>

两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依次走进来，玄色披风带有大帽，遮去来人面容。</p>

为首那位脚蹬云锦皂靴，袍角绣祥云纹。</p>

后头那位则穿着佛头青的玉绸袍子。</p>

苏檀垂首行一礼，为首那人的目光从她身上浅淡掠过。</p>

而后直奔内室。</p>

已然迎进贵客，苏檀重新阖上门。</p>

坐回外间的小铜炉前，往炉中投入银丝碳，取水烹茶。</p>

隐约可见内室隔扇之后，有三位男子的身影。</p>

说话声却是听不到的。</p>

素屏内。</p>

四皇子赵贤褪去玄色披风，身旁随行男子接过，小心放到一旁。</p>

赵贤笑道：“行之，你可真有闲情，辟出如此雅居，妙哉妙哉。”</p>

沈修妄起身迎他坐下，满脸故作无奈：“四殿下南下一趟倒学会吴侬软语了，我竟不知如何接话。”</p>

再见旧友，赵贤心情大好，故意讽道：“哦？沈都督这张嘴竟还有接不上话的时候。”</p>

“哈哈。”</p>

两人相视一笑，不免开怀。</p>

沈修妄目光移向赵贤身旁的男子，看上去与他们年纪相仿，一身文雅清流打扮。</p>

四皇子抬手介绍道：“这位便是我时常在信中同你提及的乔公子，雁门一带的富商。”</p>

他朝男子递去一个眼神，男子上前对沈修妄拱手行礼。</p>

“乔煜拜见大都督。”</p>

沈修妄了然于心。</p>

对于此人他三年前便已知晓，乔煜明为富商，实为赵贤的谋士。</p>

这些年盘踞雁门，为四皇子立下数桩功劳。</p>

挣银子，出点子，都是把好手。</p>

本以为是位持重的青年人，没成想如此年轻，且仪表堂堂。</p>

他抬手恕礼：“乔公子请入座。”</p>

乔煜端然坐下，一双星目深邃有神。</p>

言归正传，三人将近日朝中动态，以及对通州渠县，江淮两地的暗查线索进行分析。</p>

赵贤漆眉微凝，意味深长道：“看来确实需要你去江州和淮州亲自跑一趟。”</p>

沈修妄颔首：“此事宜早不宜迟，以防东宫那边惊了蛇。”</p>

两位上位者说完，乔煜酝酿满腹筹谋，温声道：“殿下和都督所言极是，不过若是直接去往江、淮两地，意味太过明显，不如先转道从广陵入手。”</p>

“广陵？”沈修妄抬眸。</p>

广陵地处江州、淮州之上，同饮淮扬运河之水，皆属鱼米之乡。</p>

水运商道四通八达，随时可抵浙、闵、越各州。</p>

若是江淮两地有何生意，必得行经广陵。</p>

他颇为赞同乔煜所言，“不错，堪为绝佳之处。”</p>

得此赞赏，乔煜谦逊颔首，从容有度。</p>

沈修妄看向四皇子，“我记得陛下往年常派人微服暗查广陵盐市，若我领这职，也就师出有名了。”</p>

赵贤抬手捏了捏眉心，思忖片刻打定主意：“此事不难办。”</p>

“待我寻个机会在父皇面前旁敲侧击一番，将你‘流放’广陵，领个‘闲差’。”</p>

他似笑非笑：“了不得手底下的老臣们又得参沈都督一本，沉湎美色，放浪形骸，有失公侯风度。”</p>

闻言。</p>

沈修妄抿紧唇线，眸光潋潋，漫不经心道：“横竖我已坐实，随他们参去。”</p>

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登高必跌重。</p>

参他一本，往下晾晾凉，也未为不可。</p>

赵贤自然明白他的用意。</p>

不由想到方才开门的那位女子，虽浅浅一瞥，足可感其形容万里挑一。</p>

他问道：“你父亲的佛球便是她寻到的？”</p>

沈修妄会意点头：“不错。”</p>

“难怪你会留她在身侧。”</p>

赵贤话语中略有赞赏。</p>

沈修妄不是纵容秘密泄露之人，想来一早就想将这女子培养成心腹。</p>

说话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