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余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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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宅门外巷口，一抹落寞身影转身离开。</p>

连城山庄的亲卫疾步跟上，低声道：“少庄主，您不进去了吗？”</p>

白璟淡淡摇头，翻身上马。</p>

阿檀方才看沈修妄的眼神和亲昵态度已然无需多说，心悦一个人，就算捂住嘴巴，爱意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p>

这五年他总觉得阿檀和他之间隔着一段距离，一道无形的屏障。</p>

现在他才明白，人之一生，每个人在生命中出现的顺序何其重要。</p>

从前不论好坏，沈修妄都曾在阿檀心里留下了一席之地。</p>

那块地方，别人闯不进去。</p>

但是白璟没觉得输给沈修妄什么，也不觉得自己没被选择就是不好的。</p>

他很好，阿檀也很好，沈修妄也很好。</p>

只是，感情的事，不可能处处如意。</p>

他回头再看了一眼苏宅，眸色温和，唇角上扬，最后如释重负漾开一抹笑。</p>

阿檀，日后我可就不管你了。</p>

白璟悄然收回视线，扬鞭驾马，“走，回山庄。”</p>

少年郎一袭绯色长袍，青丝高束，发带翩飞。</p>

潇洒身影溶于缱绻暮色，宽袖盛满半两金风，此情一别，自有来日新篇。</p>

暮色如雾，夜凉如水，亥时末。</p>

苏宅堂前烛火摇曳，主屋内人陷入沉眠。</p>

苏檀沐浴过后换上了干爽的衣衫，身上的伤口悉数上过药，倚在榻边同灵韵说话的片刻功夫就眯着眼睛睡着了。</p>

方才沈修妄把她送进内室，奈何碍于现下男女有别，沐浴更衣的事情他不太好出手做，便全权交付给灵韵，嘱咐她照顾小姐。</p>

安顿好苏檀，沈修妄和她暂时告别，出了苏宅去往府衙同魏宏主事。</p>

大战刚结束，城内动乱纷纷，需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要尽快恢复民生才是。</p>

从府衙议事结束出来后，子时将近，月色皎皎。</p>

沈修妄牵着马，独自一人走在阒静长街之上。</p>

夜枭掠过头顶，时不时啼叫一两声，叫声嘶哑凄厉。</p>

街上的残局已经收拾干净，血水经过冲刷褪去不少，淡淡腥气弥漫。</p>

城墙灰黑的火烧痕迹无法复原，只得来日再行翻修。</p>

街边不少民居门口燃着火盆，焚烧纸钱纸元宝一类丧葬物。</p>

压抑的哭声不绝于耳。</p>

沈修妄眉头紧皱，沉沉吁出一口气，心口愈发闷得慌。</p>

他久经沙场，论理说对于战后的民生疾苦早该司空见惯，但每次走过边境城池，心头仍会压上一块又一块巨石。</p>

常胜的背后是由无数鲜血和白骨堆砌而成，他恨透了这般征战的日子。</p>

想到今日苏檀哭成那般，隐忍、艰难，好似十五岁那年初次亲眼见到战场残酷的自己。</p>

沈修妄突然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多，还不够好。</p>

赵贤急令他回援布防汴州，于尽良更是像狗一样咬着他，若非他坚持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一意孤行驰援青州，今日便要为满城百姓收尸。</p>

有这样的君主，大魏迟早要亡。</p>

他自嘲地冷嗤一声。</p>

昔日千辛万苦捧上位的旧友，如今竟忌惮、恨他入骨。</p>

沈修妄仰头看向夜空半轮残月，眸光逐渐冷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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