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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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黎京的家出发, 要开足足三个小时才能到宜乡。</p>

前两个小时还算好的，大路小路最起码平整宽阔，沿路风景从高楼耸立到小桥流水。</p>

只是这后面的一个小时就有些折磨人了, 倒也不是折磨坐车的人，而是那个开车的人。</p>

小路沿着一条并不算陡峭的山脉前行，狭窄而又多弯, 考验极了人的专注力, 一秒没集中，下一步就是冲下悬崖的节奏。</p>

司月本来一路上迷迷糊糊地有些要睡着了，不小心瞥到一眼车外面的万丈深渊之后吓得再也不敢睡了。</p>

两只眼睛认真地帮季岑风看着路，生怕他走神，带她一起开下悬崖。</p>

倒是季岑风却一点看不出来紧张的样子, 整个人还和两个小时前一样，手指搭在方向盘上, 神色淡淡地看着前面。</p>

“醒了？” 他瞥司月一眼。</p>

“嗯, ”司月点点头，“帮你看路。”</p>

“不需要。” 季岑风转着方向盘顺着山体转弯, 他好像对这里的每一条路都很熟悉似的，整个过程行云流水。</p>

“你很常开车来这里吗？” 司月转过头去问他。</p>

“嗯，拿到驾照后每年都会自己开车回来。” 季岑风微微减速，前面有个急转弯。过了之后，车辆又十分顺滑地加速前行。</p>

“你妈妈为什么会被安葬在这里？这里离你家很远, 每次来看开这么远不会不方便吗？”</p>

“因为外公住在这里。”</p>

“什么？” 司月有些惊讶地微微瞪大了眼睛，身子坐直, “你说你外公住在这里？”</p>

季岑风又看了她一眼，“有什么问题吗？”</p>

“…没有，” 司月身子落回座椅上, “你没和我说你外公住在这里。”</p>

季岑风沉默了几秒，“忘记了。”</p>

司月：“……”</p>

“我们会在外公家住一个月，你可以吗？”</p>

司月无声地吸一口气，“可以。” 她害怕她说不可以，季岑风会叫她在这里下车。</p>

车子渐渐地驶入了山里，后面就不再是盘山公路了。</p>

一条平坦的水泥路铺在两片整齐的稻田中间，天色是碧蓝如洗的澄澈，连一丝阴霾都没有。</p>

车里开着暖气，司月有些好奇地贴在车窗上看外面，她没来过这里，却发现山里面竟是别有一番景致。</p>

房子、道路都是最简单朴实的颜色，甚至可以说有些简陋，但是景色却是毫不吝啬的惊艳。</p>

天是碧蓝的天，稻田是无边的海。</p>

一座沉静的小村庄坐落在这片群山的怀抱里，竟有几分别致的意味。</p>

司月不禁想到了她以前住过的河水镇，也是黎京的乡下。但是和这里比就差远了。</p>

他们那里交通倒是发达一些，但也因为如此，来来往往的货车特别多。</p>

她的回忆里，河水镇没几天是晴天的，天色总是灰蒙蒙的，要不下雨，要不雾霾。</p>

她也不知道河水镇到底是真的就这样，还是她记忆里的河水镇，就是这样。</p>

反正，不是什么拥有美好记忆的地方。</p>

进入村子之后，季岑风沿着一条小路很快就将车轻车熟路地停在了一个院子的前面。</p>

这是一件极为普通的院子，大门敞开着，里面是一间大平房。墙体就是水泥的原色，和这里其他的房子是同样的风格。</p>

几串颜色偏深的腊肠和腊肉被挂在院子中央的架子上，司月忽然想到了从前李水琴身体好的时候，过年也喜欢做这个。</p>

几斤猪肉满满灌进肠衣，细绳利索地分节扎起，然后用牙签在肠衣上轻轻戳几个洞排气。</p>

那便是接下来好几个月都可以吃到的美食。</p>

只是后来李水琴没再做了，家里天天闹得鸡飞狗跳，谁也没这个心思了。</p>

“到了，下车。” 季岑风解了安全带朝她看去。</p>

司月也回过神，点了点头，解开了安全带就要开车门。</p>

“羽绒服穿上。” 季岑风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司月这才反应过来外面该是很冷的。</p>

“啊，我差点忘记了。” 她声音软软的，低头去穿羽绒服。</p>

果不其然，车门一打开，一阵凛冽的寒风就刮着刀子吹在了司月的脸上，即使她做好了心理准备，一张小脸还是猝不及防地皱在了一起。</p>

季岑风敞开的衣角被高高吹起，他走到车子的后边打开了后备箱。</p>

“就是这里吗？” 司月看着季岑风推着箱子走到了门口。</p>

季岑风点了点头，拉起了司月的手往里面走。</p>

司月被一阵干燥而又温暖的气息瞬间裹挟着朝前走去，她嘴巴惊讶地微微张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p>

男人的手掌很大，将她完全地包裹在内。</p>

骨戒分明的指节亲密无间地契合在她的手掌上，司月不自觉想到了那个晚上，他带着些许愤怒的与她十指相扣。</p>

只是这一次，他很轻，很平和。</p>

仿佛他和她从没有过任何的嫌隙与分离，那温热的触感顺着司月的手臂爬上了大脑，司月脸颊有些发热了。</p>

她偷偷地深呼吸了一口，然后大步跟了上去。</p>

季岑风将箱子放在院子中央，径直去了东边的一件小屋。</p>

司月刚刚倒是没发现，院子的东边还有两件单独的小屋子。</p>

季岑风刚走到门口，那屋子里就传来一个苍老却精气神十足的声音：“小风回来啦！”</p>

司月站在季岑风的身后有些紧张地朝里面看去。</p>

一个穿着暗灰色大棉袄的老人正从灶台后面站起身子，他头上戴着一顶厚厚的毡帽，厨房里光线暗却能清晰地看见他笑起的嘴角，两只眼睛顺着皱纹眯成了一条线。</p>

“外公。” 季岑风喊他。</p>

外公两只手朝身上擦了擦，走过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