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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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儿，小皙，你们……”夫妻二人如此狼狈的情形被孩子撞见，纪氏又羞又恼，急忙伸袖想擦干眼泪。可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p>

陆天宁愣住了。看着突然出现的儿女，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p>

陆可儿看向床上的陆天宁。</p>

陆天宁其实只比纪氏大三岁，但长期的病痛折磨得他形销骨立，两鬓已经花白。他伤在腰椎，除了上半身能勉强动一动外，下半身几无知觉。然而他盖着的被褥、身上的衣衫虽然都打着补丁，洗得发白，但却干干净净，没有丝毫难闻的气味。可见，丽娘平时将他照顾得极好。</p>

陆可儿看着陆天宁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不禁暗忖：这原主的爹病成这样，脸上还能清晰可见俊朗的轮廓。只是，现在他的印堂处却似笼罩了一团薄薄的黑雾。</p>

陆可儿以为自己眼花了。</p>

一个人脸上怎么可能出现黑雾呢？</p>

可是，仔细看去，那黑雾确实存在。</p>

陆可儿一时也愣了。</p>

陆天宁看着床前这一双瘦弱的儿女，他们的小脸上因长期营养不良呈现出菜色。小皙怯怯地看着他，而女儿可儿却沉默着。</p>

陆天宁内心几乎被巨大的羞愧和痛苦淹没。</p>

都怪他。怪他这个爹没用，无法给他们更好的生活。</p>

他拖累了他们。</p>

“你们都出去！”他朝妻子和孩子崩溃地大叫，“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们，你们都出去！”</p>

“天宁哥，你别……你别这样。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说，我改……”纪氏哭泣着哀求，“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都不会。不要赶我们走，好不好？”</p>

“爹，爹……”陆明皙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这次是真的被陆天宁吓哭了。</p>

“爹，不要不理小皙。小皙不要离开爹爹……哇……”</p>

“你们走！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待会？”陆天宁双目血红，泪水几乎倾泄而出，“我现在只想自己待会，行吗？”</p>

他拼命的用双手捶打着床板，神情几近癫狂。</p>

“好，好，天宁哥，你别生气，我们……我们这就出去。”纪氏担心他伤到自己，急忙安抚。</p>

她弯下腰，正准备将地上的碎瓷片收拾干净，陆天宁却不容他们多待片刻。</p>

“现在就出去，现在就出去！”</p>

“好，好，天宁哥，你别气，我们这就出去。”纪氏一边流着泪，一边带着姐弟俩出去。</p>

三人回到厅堂。</p>

陆明皙眼泪汪汪，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爹爹。</p>

“娘，爹爹怎么了？他讨厌我们了吗？”</p>

纪氏搂住他：“没有，你爹很爱我们。”</p>

“可是爹爹为什么要赶我们出来？”</p>

“你爹……”纪氏心痛难忍，却仍旧温言安慰着自己的儿子，“你爹病了好久，心情不好。小皙，不要怪你爹，你爹心里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难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