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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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累么？”</p>

累吗？或许累，或许早已习惯，也就不觉得累了。</p>

身体或许累过，那是一种客观上的疲惫，源于肢体特别是肌肉过度使用后的酸胀，以及骨骼和结缔组织磨损引起的疼痛。</p>

但是，之前有人问过自己累不累吗？记不清了。</p>

“我不知道。”如实回答。</p>

“那你就是累了。”洛璎枕在大腿上，指间缭绕着一圈银白色发丝，“我设身处地地想想都觉得累，更别说本人了。”</p>

你知道吗，早年的少儿百科里总说蚯蚓是一种神奇且厉害的生物，一分为二之后就能变成两条蚯蚓。但事实上，哪怕是蚯蚓中再生能力最强的品种，也依赖于靠近头部的“生殖环带”。如果拦腰切断的话，只有具备生殖环带的那一截能够再生并存活。而且如果不小心切到重要器官，那么这条蚯蚓也就一命呜呼了。</p>

何况是把一个人一分为二，甚至是一分为三呢，能活下来都是奇迹了吧。</p>

“没你想的那么夸张，习惯了也就还好。”</p>

足以克服“累”的精神状态，正面的有“幸福”，负面的有“麻木”。</p>

当然，用客观世界忙不完的事情来挤压感知“累”的时间，未尝不是一种行之有效的办法，就是会比较费命。</p>

“你没想过为自己而活么？”少女把玩着发丝，声音轻得仿佛是在自言自语。</p>

你会敏锐地发现对方的需要，然后去迎合去满足，没有自己的动机，也未曾想过从中获取回报。洛璎选择把这些话藏在心里。</p>

“自己…我并没有什么想要的。”</p>

满足需求的大前提是需求本身存在，没有需求，谈何满足呢？</p>

但是人的存在，不仅需要客观上的物质条件，还需要主观上的支撑。</p>

如果自己没有需要的话，那就成为其他人的需要，为此可以付出自己所拥有的一切——</p>

体力、脑力、行动、知识、经验、过往、未来…</p>

姓名、性别、年龄、容貌、声音…</p>

付出一切，去交换活下来的支撑。</p>

“如果我说，我想要你…为自己而活呢。”洛璎的身子微微颤抖，但很可惜不是因为采耳的舒适，而是因为发自内心的疼痛。</p>

鸭子坐的银白色身影动作一顿，还好没有误伤金贵的小公主。</p>

“为谁而活？”</p>

为自己而活，得先知道自己是谁。</p>

“当然是…对喔，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轮到少女苦笑了。</p>

她记得误打误撞窥探到这个人的秘密后，两人定下的契约，很简单的内容，但操作起来难度意外的高。</p>

简单来说就是各论各的，见人当人，见“鬼”当“鬼”。</p>

洛璎眼珠子上瞟，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倒是最罕见的。</p>

算上昏睡红茶的初见杀，严格来说现在才是第二次见？</p>

不得不说第一次见的时候，惊讶的成分甚至比惊艳还少，怎么会有人这么漂亮的啦。</p>

以至于洛璎轻易地放下了戒心，几乎就是白给了，放在以前是想都想不到，她会有这么大胆的想法并付诸行动。</p>

包括现在也是。</p>

明明还在劝人家为自己而活，结果这才短短几天，她也因为对方变成了前所未有的样子。</p>

“称呼，说到底是只是为了方便传递信息而创造出来的语法结构。所以按学姐喜欢的方式称呼我就好。”</p>

“哼…一开始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少女的语调带上一丝幽怨。</p>

她可没感觉错，那个早上是真的鲨气腾腾，一副要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气势。</p>

“嘿嘿…那不是不熟嘛，总要做最坏的打算。”</p>

“哼…现在熟了是吧？才几天呀就这么熟了？没想到你是这么随便的…呃…人。”洛璎突然意识到，没有合适的人称代词，连斗嘴都会落入下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