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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小弟从晋国来北地时,身边跟了好几名誓死追随的弟兄,他们与我同样,对南晋朝廷甚为不满。”</p>
“哦……”吕光似有所想地点了点头。</p>
冯雁讪讪一笑,还是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p>
众人一路前行走了三十里路到了灞上。</p>
灞上(今白鹿原)在长安东,因在霸水西高原上得名。</p>
先秦王翦伐楚之时,秦始皇嬴政曾亲自送至灞上。</p>
苻坚此次亲自送苻丕等人至灞上,看来是效仿先人的做法。</p>
行至灞上,苻坚下令准备宴席送别众人,片刻间,几十张几案上便摆满了酒水吃食。</p>
一众官员坐下后,冯雁看了看竟没有自己的位置。</p>
“官职太低上不了台面啊!”冯雁自嘲。</p>
“冯二,到这里来!”</p>
一声高呼传来,冯雁闻言看去,竟是苻丕在呼唤自己。</p>
系上马匹,冯雁翻身下马赶紧上前而去。</p>
苻丕看到冯雁走到近前微笑道:</p>
“坐在我旁边吧。”</p>
众官员看在眼里皆感诧异,一名小小的县令竟然如此被看重!</p>
不远处认识冯雁的吕光、朱序、石越、慕容垂、权翼等人更是惊讶。</p>
吕光与朱序眼神中充满欣慰的神情,石越、慕容垂、权翼等人则欣赏、揣测、狐疑表情不一。</p>
冯雁同样诧异不已,怎好端端的让自己作陪呢?</p>
一旁的苻坚此刻早已坐在苻丕身边,听到苻丕的话语不住点头微笑。</p>
冯雁回过神来,对着苻坚与苻丕深施一礼,依言坐了下来。</p>
“冯二,你乃古往今来少有之青年才俊,日后在我大秦需恪守本分、为父王分忧啊!”苻丕温言嘱咐道。</p>
“谨记大将军之言!”冯雁坚定道。</p>
苻坚轻捋了一下胡须,也开口言道:</p>
“冯卿,本王欲擢升你为扶风郡郡守,你可能胜任?”</p>
“扶风郡?”冯雁大吃一惊。</p>
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乃是秦国三辅之重地,即把京师附近地区归三个地方官分别管理。</p>
相当于京师长安的两翼。</p>
其战略意义非常重大!</p>
非皇室宗亲之人不得就任。</p>
席间,苻坚下达了这么一项重要的委任,让百官更感惊异。</p>
“此子是何人?为何陛下将如此重要之职位授予此子?”</p>
“此人乃博士弟子,听闻博学多才古今罕见,陛下定是爱才心切才擢升此人。”</p>
“令人艳羡啊,年纪尚轻竟能得此重职!”</p>
……</p>
一时间,百官议论纷纷。</p>
冯雁此时只感嘴唇发涩,心跳加快,从未想过,在秦国未满一年竟能得此重任!</p>
这升官的速度与乘坐火箭升空一样快!</p>
“冯二,还不领命?”苻丕沉声道说。</p>
冯雁脸色微红干咳一声谦虚道:</p>
“陛下,小子才疏学浅,怕是难以胜任。”</p>
苻坚淡淡一笑说道:</p>
“冯卿在泾阳县之举措早有耳闻,百姓及官员称颂者颇多。修路、凿渠、开荒、施政、断案皆有建树,实为能臣干吏也!”</p>
冯雁偷眼看了看四周,只见朱序、吕光、韦逞、石越等人神情暧昧,想来定是在苻坚面前举荐过自己。</p>
“这父子俩一定谈及自己。”冯雁继续想道。</p>
从长安城出来,苻丕与苻坚一直在一起并肩谈话,有可能说起过自己,否则也不会在这种场合突然提拔。</p>
正纷杂之时,冯雁听到一旁有人正不住感叹。</p>
冯雁扭头看去,正是秘书侍郎赵整在哀声叹气,在其面前还有一把木琴。</p>
赵整其人四十多岁,长得颇为清瘦,一袭白色长衫在微风拂动之下颇显飘逸。前日在宫中被苻坚宴请压惊时曾得见此人,其间赵整曾清唱一曲,嗓音倒是不错。</p>
是个有直肠子,也是个有雅兴之人。</p>
此刻,赵整似有所感,手抚木琴突然吟唱起来:</p>
“阿得脂,阿得脂,伯劳舅父是仇绥,尾长翼短不能飞。远徙种人留鲜卑,一旦缓急当语谁!阿得脂,阿得脂,长途艰难无尽头,再见已是身后事……”</p>
赵整的歌声悠长而哀婉,令听者动容。</p>
这些世世代代生活在关陇地区的氐人,如今要离开生养自己的故土、离开朝夕相伴的亲人,从此,独自在异乡过活;从此,故乡只能出现在梦中;从此,与亲人难以相聚,怎能不令人伤感呢?</p>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p>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p>
人们离别自己的亲人时,都知道此生恐怕难以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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