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悲田院中祭悲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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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层富人的世界，终究不是寻常穷人所能想象的。</p>

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剪裁合体的上等衣料制成的锦袍，手拿胡萝卜在喂梅花鹿的人，正是裴山月。</p>

换了男装的他，俊秀中透着些许的妖娆。</p>

果如传闻那般，他成了玉真公主的新宠。</p>

刘一手低垂着头，手捧礼盒，随着管事一路朝庭院内里走去，她没有驻足与裴山月打招呼，她也不能确定裴山月是否关注到她，是否认出了她。</p>

身着四方馆棋工制服的她，其实与去年食坊杂役的小伙计模样已有了明显区别，她长高了，模样也变了，兴许他根本就认不出来。</p>

进了内苑，在廊下被仔仔细细地搜了身，又被人喷洒了药汤，连里外衣服都换了之后，才被准许来到天子金屋藏娇之所。</p>

房间里，那女子歪倚在美人榻上，似是睡着，神色十分慵懒。</p>

饶是如此，也是倾国。</p>

待她听到动静，睁开眼睛，微微起身，一颦一笑皆妩媚，一举一动皆风情，不愧为盛唐富贵花，待此时，刘一手才明白，为何圣人偏偏对她钟情。</p>

自己虽是女子，也在一瞅之下怦然心动。</p>

何况男人。</p>

“四方馆的棋工，能见识很多异邦风情趣闻吧。”她缓缓开口，声音软糯温柔，如同十五的那碗桂花面茧。</p>

“娘子想听，一手可以一面下棋，一面为娘子讲说。”刘一手摆好棋具。</p>

太真娘子移步近前，坐在刘一手对面，一只玉手探入棋罐，摸索着一枚玉子，目光却在刘一手耳际上顿住了。</p>

如此，花容微变。</p>

“你叫一手。”她问。</p>

刘一手点头：“这不是我本来的名字，我出生时，父亲为我起的名字是弈秋。在他看来，一年四季能闲坐下棋，便是人间幸事。只是，他没这个运势，早早故去了。一手，便是我为自己所取的。此生注定要靠棋来安身立命，便希望每一手……”</p>

“都是妙手？”她接语，“也是，人人嫌恶俗手、忽视本手，追求妙手，自是常情。”</p>

果然，又是一个聪明人。</p>

刘一手在棋盘上自顾落棋，“本手落定，妙手偶得，苍天如盖，世事如棋，大风起于青苹之未，妙手孕于本手之中，弈棋或行事，唯遵行成蛹，或见破茧之机，所以，我这个刘一手，是本手，不求妙手，但求积胜。”</p>

那局棋形初现，再配合刘一手所说，太真娘子目光一扫，便已明了。</p>

“青苹之未，风露婆娑，扶摇直上，便有青云万里。”她眉眼含笑，“只是，你今儿这一遭，绝非本手，却不知是妙手，还是恶手？”</p>

是啊，此问倒是真把刘一手难住了。</p>

她坦白无解，老实地摇头，“回太真娘子的话，小人不知。”</p>

而太真娘子也摇头，“为何又自称小人？我喜欢你的名字，一手，响亮直白，引人清醒。”</p>

她说着，唇边含笑，美的炫目。</p>

只是眼波中分明有了一丝湿意，亮闪闪的，如星辰、似朗月。</p>

那一刻，刘一手便知道，韦娘子与寿王让她传达的信息，太真娘子接收了。</p>

只是，她还没把握，太真娘子会如何取舍。</p>

下一步，落下的是妙手，还是恶手。</p>

直到，她看似不经意地丢下的一枚耳坠子，在她离开时，有个侍女匆匆追了上来。</p>

“一手姑娘，你遗掉的物件，太真娘子命婢子送来。”</p>

谢了侍女，将失而复得的耳坠子牢牢攥到手心里，佯装镇定地走出玉真观，坐上四方馆的车，在独自一人的车厢内，展开满是汗水的手掌，将掌心里那枚耳坠子掂了掂，果然，分量轻了。</p>

于是，再次带在耳际。</p>

两只耳坠的分量这才一样。</p>

刘一手悄悄掀开窗帘，回首望去，那掩在满山葱郁春景里的玉真观虚幻而真切，直到此时，才惊觉自己办完一件惊天大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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