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锄头砸在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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嚎啕的哭喊渐渐平息，她靠在墓碑上静默淌着泪。</p>

不知多久一个小身影跑来，上前搂住她，轻声唤道：“娘。”</p>

山脚下，秦义正试着往山上走。</p>

上午给小孩教书，一个博学多才一个聪明好学，两人在不亦乐乎间都忘了时间，直到小秦晧肚子响了声，他才发现过了晌午娘亲还没回家。</p>

秦义担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过小秦晧却让他在家里等，很笃定娘亲就在山上，兔子般蹿着就跑上山去。</p>

“叔叔…都让你在家等了。”小秦晧语气有些埋冤，娘想爹爹了就会上山哭一会儿，可他不想别人也知道。</p>

秦义就看见小孩拉着柳如思的手，而柳如思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一双杏眼通红…随即他就注意到，她一只白玉般的脚赤着，就这么踩着山路上的枯枝、石头往下走…</p>

“秦晧，你应该先去给你娘亲拿双鞋。”</p>

秦晧到底是个孩子，做事没那么周全，经过提醒才意识到娘光着脚下山会疼，他立马跑着下山去拿鞋子。</p>

“跑慢点！”柳如思赶忙喊道，见孩子没听进去，她不由得瞪了秦义一眼，下山也没多少路了，提鞋子做什么。</p>

秦义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倒是想帮忙，例如背她下山，或者去帮她拿鞋…只是碍于伤势和根本不知道她的鞋在哪，只能让小孩回去了。</p>

站在山间小路上，柳如思刚刚哭得太凶，两只眼睛都肿的有些疼了，只穿一只鞋子的狼狈模样被外人看见…柳如思也有些不自在，抬脚又接着慢速往下走。</p>

“等秦晧回来吧！山上石头多，会伤脚。”秦义下意识便拉住她。</p>

柳如思不着痕迹的推开他的手，只是抬起赤着的那只脚，足底粘了许多灰尘变得一片黝黑，但不难看出这只脚已经伤了许多处…</p>

她随意的说：“不差这点路了。”</p>

秦义却皱着眉再次拉住她，认真说：“差的，少受一些苦。”</p>

柳如思也不想争执这种小事，便转移话题。“你腿上有伤，不应该跑山上来，伤口会绷开的。”</p>

“没事，我走得不快。”大腿上的伤确实扯着生疼，只是刚刚担心柳如思出什么事，秦晧一个小孩子应对不来。</p>

小秦晧很快就拿了鞋子回来，他还拿了张沾湿了的帕子，半跪在地上让柳如思把脚抬起。</p>

这母慈子孝的画面，还有个外人在，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帕子给娘自己来吧。”</p>

谁料一旁的秦义伸了手将她扶稳，就示意小秦晧直接动手。</p>

小秦晧去抬她的脚，她也不是死犟的人，便顺着抬起来，小秦晧细细将她的脚擦干净，又帮她两只脚都换上新拿来的鞋。</p>

柳如思心里不禁有些愧疚，她只顾着自己的情绪，却让孩子为她操心…她曾怨过，秦烈走了，却留了个孩子把她拴在这世上。</p>

可也经常如现在般庆幸，她还有个孩子，还是个人人称羡的好孩子。</p>

回到家里已经是午后了，时间有些尴尬的，午饭太晚，晚餐太早，若是不吃又觉得有点饿。最后柳如思拿了主意，简单炖锅枸杞红豆粥。</p>

一旁的秦义想着她脚底有伤，有心想帮忙，却不知该怎么下手，他从没做过这些事，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无用。</p>

“让秦晧帮你擦一下身子吧，见你刚刚出了些汗，别影响到伤处。”柳如思其实是想看一下他的腿伤，但他介意她来看，正好他爱洁，可以让秦晧看看是不是有绷裂出血。</p>

见她视线落在他大腿上的伤处，秦义自然明白她的关心，他心头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p>

他连点了头，夺过她手上的水瓢自己舀热水，舀了好几下，就被她拽住手，她又拿过瓢，从旁边的水缸里舀了瓢凉水进去，她笑着说：“会烫。”</p>

秦义晕乎乎的坐在凳子上，小秦晧给他擦背时不小心牵扯到伤处，他才猛然回神。</p>

“你爹…是个什么样的人？”</p>

小秦晧停下手回忆了一番，随即笑得很骄傲的说：“我爹是个很厉害的人！打猎能抓来两百斤的野猪，会的文章和我外曾祖一样多！”</p>

能文能武，文应当是不如他，武不知比起他如何。</p>

“那…他对你娘如何？”</p>

“爹最怕娘受伤了，他在的时候都不让娘自己上山的。爹出事那天，娘扎伤了手，还叫我不要告诉爹…”</p>

小秦晧收起了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泛起水光，语气有些哽咽。</p>

秦义抬手安抚的揉了揉小孩的脑袋，也莫名觉得自己心口闷闷的，虽然是短短一段话，也能从中窥见他们曾经的鹣鲽情深…</p>

小秦晧帮秦义擦洗完后背又看了下他的腿，就登登登跑去给娘亲打报告。“秦义叔叔背上的伤没事，腿上有新流的血，缝的线是整齐的，没有看见里面的肉。”</p>

“好，你拿着药进去，帮助他包扎腿伤。等他把裤子穿好，再叫娘进去，娘帮他包扎背上的伤。”柳如思交待完，小秦晧又登登登跑进去。</p>

秦义赤着上身依然坐在凳子上，背后女子正在为他包扎伤口，她已是帮他包扎过几次了，他却一次比一次坐立难安。</p>

他不是懵懂无知的毛头小子，可这实在是不该，不能…</p>

柳如思给他弄完就出去忙碌了。</p>

心绪不宁，秦义便让小秦晧拿来笔墨纸砚，检查更正小秦晧这些书里的错漏，顺便也重温圣贤书醒一醒。</p>

流传千古的文字平息着燥动的内心，黑墨在白纸上耗尽了黑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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