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终点，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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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爹，你这煎蛋里怎么又有蛋壳啊？”</p>

“ 爹爹，你这个面条怎么什么味道都没有啊？”</p>

“ 奇怪，爹爹，你这厨艺怎么忽好忽坏的？”</p>

南风低头吃着，没注意爹爹呆愣的模样。</p>

“ 爹爹，我吃好了……”</p>

“ 爹爹？” 南风伸手在永琪面前挥了挥。</p>

“ 啊？” 永琪这才回神，看着南风，“ 哦，吃好了去练字吧，等会儿紫薇姑姑过来接你，你跟东儿比一比，看谁的字更好……”</p>

“ 嗯……”</p>

南风蹦蹦跳跳回了房间，永琪缓缓端起那碗面，尝了一口，笑了。</p>

“ 小燕子，你尝尝，永琪独家面条……”</p>

永琪狼吞虎咽，包括那颗有蛋壳的煎蛋，一并入腹，同时吞入肚子里的还有落入碗中的那一行行眼泪……</p>

一碗面见底，永琪摇摇头，暗叹，南风这小子，惯会夸大其词，怎么就没有味儿了，明明很香……</p>

南风在学士府小住了几日，紫薇尔康送他回去时，永琪正在做饭，他看起来很高兴。</p>

尔康难得看到永琪有笑容的时刻，坐在桌前，笑嘻嘻道，“ 让我们也尝尝你的手艺，看看有没有长进。”</p>

饭菜上桌，尔康抢先第一个夹了一块儿红烧肉，“ 咳咳，咳咳……”</p>

尔康涨红了脸，边咳边道，“ 这怎么是酸辣味儿的，你怎么跟小……”</p>

话语顿住，尔康瞬间敛了神色与紫薇对视一眼，又看向脸色平静的永琪。</p>

紫薇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入嘴中，登时红了眼睛，这味道跟当初逃亡时的那盘红烧肉一模一样……</p>

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永琪，尔康回想起紫薇的那句话，“ 是往后余生中，漫长的潮湿……”</p>

他懂了，某天他们说过的同样的话，某天他们吃过的同样的食物，某天他们走过的同一条路，某天不经意间的某个熟悉的瞬间…都会把永琪拖入这场悲伤的回忆中，并且，他沉入其中，不愿醒来……</p>

那天，从荣王府出来，尔康便直接入了宫，深夜时分，悄悄带皇阿玛去了荣王府。</p>

第二日，一道圣旨昭告天下，五阿哥永琪身染重病，不治身亡，追封为荣纯亲王……</p>

十五年后。</p>

杭州城。</p>

南风站在书房内，看着墙上一幅幅画，画中的女子定格在二八年华，嬉笑的，嗔怒的，舞鞭的，戏水的……</p>

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娘亲，虽然他记忆中没有娘亲的陪伴，但爹爹说，娘亲一直陪在他们身边。</p>

这些画像，爹爹经常画，所以，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娘亲的容颜，她那么美丽，那么耀眼……</p>

南风对着正面那张画像说话，这是跟爹爹学的，爹爹经常窝在书房，对着这些画像，一说就是一个时辰……</p>

“ 娘，想必爹爹已经告诉过您，儿子要娶亲了，她是个顶顶好的姑娘，古道热肠，知书达礼，温柔可人，爹爹和您的故事，我听过很多很多遍，有的是紫薇姑姑讲的，有的是舅妈讲的，更多的是爹爹讲的。之前，我一直难以理解，怎么会有人这么的在意一个人，就像爹爹，从我记事起，他不是在给您写千千结，就是在画像，不是在书房陪您说话，便是在厨房做酸辣红烧肉，他怎么就能坚持这么久呢？直到我遇见了她，我才明白，真正爱一个人，她便是你的全世界，无人能替，无人能补……只是，苦了爹爹了，这么多年，我很少见他笑，他最轻松的时候，便是待在书房与您说话时。幸好，当年皇爷爷心疼爹爹，不忍心看他日日被心伤折磨，便悄悄放了爹爹出来，允许我们带着您来到这如诗如画的杭州，只是，爹爹依然没有一日是开心的，娘，您劝劝爹爹好不好……”</p>

三月三</p>

上巳节</p>

宜嫁娶。</p>

前院中的恭贺声，喧闹声终于停歇，南风喝的东倒西歪被人扶回婚房，永琪没看错，在拐角处，南风推开扶着他的家丁，站直身子，捋了捋胸前的衣襟，确认没问题后，推开房门进去，眼神清明，哪儿还有半分醉酒的模样。</p>

“ 小燕子，咱们的儿子长大了，他今天成家了，往后，他的妻子会好好陪伴他……”</p>

永琪提着一壶酒，出了门，他不知道要去哪儿，周遭都是人，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可是，他觉得四处冷冷清清的，很孤独……</p>

他晃啊晃，晃到了西湖边，微风习习伴随着吴侬软语萦绕耳边，湖上飘荡着几条小船，他望着小船痴痴笑着，“ 荷花塘里幽静静，划着船儿向前行，燕子燕子笑吟吟，晨雾迷蒙荷花笑，荷花哪儿有人儿娇，燕子燕子笑吟吟………”</p>

夜静了，一片昏暗，车水马龙繁华热闹的街市也归于平静。</p>

永琪依然坐在湖边，唱了一遍又一遍……</p>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在湖边坐了一夜的永琪终于起身往回返。</p>

街市上，各类商贩已陆陆续续开始摆摊，南风爱吃九芝斋的麻糕，永琪路过，想着给南风带回去一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