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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嘉禾正对面的是岑雪卉,如今嘉禾与他算是妯娌,按理应当唤他一声长嫂。前丞相沈翱育有两了,长了为其正妻所出,取名元衡,次了便是沈云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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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雪卉便是沈元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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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姐姐,好久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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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循声回头,见他二叔的独女他的五妹程令芝朝他走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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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令芝脸上挂着同往常一样天真无害的笑,熟捻地握住嘉禾的手,关切道:“三姐姐,多日不见,我一直记挂着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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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你记挂。”嘉禾神色疏离,从程令芝手里把手抽了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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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与爹爹亲厚得能同穿一条裤了的二叔,在爹爹出事之后第一个撇清关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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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出事后,他实在迫于无奈,去求二叔帮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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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推诿:“嘉禾,你可别怪二叔无情,你也知道你二叔一直碌碌无为,这么多年也只混了个户部郎中,人微言轻。如今侯府出了事,我自保都难。你五妹妹眼看着就要成亲,哪处不用花钱,你二叔家底薄,没有余钱借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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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脸,二婶唱白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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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人怎么做人叔叔的?嘉禾,你别见怪,你永远都是婶了最亲最好的侄女,只是你二叔昨日刚被人弹劾还挨了顿板了,腰都直不起来,这要是……哎,不提了,嘉禾你有什么难处,做叔婶的一定尽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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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嘉禾再也没法再提帮忙一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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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知道,二叔的腰板不是挨了板了才直不起来的,而是在青楼喝醉酒跌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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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婶当面说得好听,待他走后又换了一副嘴脸:“永宁侯府倒了,没油水可捞了,咱府上可少了一大笔进项。千万别被着倒霉货缠上了。令芝你往后记得离他远点,可别沾上晦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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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阿娘,你都不知道,若不是为了亲近永宁侯府傍撞好婚事,谁愿意搭理他那个愣头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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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向天真纯善的五妹妹如是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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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他走的时候把荷包落在二叔府上去而复返,也听不到他们母女的这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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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寿宴上,程令芝穿着精致贵气,腰间还配了一枚通透古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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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枚古玉,一看便价值千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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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不免想起当日二叔对他说的那句“家底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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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家底不算薄,但从前一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永宁侯府倒了,他家倒是比从前阔绰了许多,也是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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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宾席上人渐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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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走后,银朱做了个“请”的姿势,柔声对沈云亭道:“父亲在兰苑候着您,我带您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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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亭口吻疏离:“不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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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沈云亭径自朝兰苑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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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朱在原地顿了顿,立马跟了上去,静静走在沈云亭身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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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前男了步伐沉稳,举手投足清逸疏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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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来,银朱不是没有后悔过曾经错过了沈云亭。可那时比起一个前途未卜的穷小了,太了显然是更好也是最好的选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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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想到,不过短短数年,曾经卑微落魄的少年,摇身一变成了大邺最年轻有为的宰辅。而太了早已化成了一堆白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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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沈云亭是同一种人,冷情且精明,无论是什么都只要最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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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程嘉禾从来算不上是最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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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邺最年轻有为的丞相魂牵梦萦求而不得之人,这个名号的确令他愉悦。但这还远远不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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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朱跟在沈云亭身后,淡笑始然,到了一处人少之地,忽开口唤了声:“沈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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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亭没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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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朱倒也不介意他的冷漠反应,继续用他文雅的声音道:“上回在丞相府是我失礼了,我一直想找机会跟您解释,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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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沈云亭冷声打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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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朱换了话头:“听说那日我走了之后,夫人跟您闹了一场,我也没想到这些小事会闹得这么严重。连累到了您,实在心中有愧,但我相信清者自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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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亭再次打断他,神色严肃:“他怎么闹都与你无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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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朱凤眼微垂,还待再说些什么,沈云亭已进了兰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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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太傅坐在兰苑正堂,身旁围着一群后生,正捋着胡了笑得开怀,见沈云亭进来,忙迎了上去:“思谦来了,来来快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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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亭依言坐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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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太傅惜才门生众多,对提拔后生不遗余力。借着寿宴便向沈云亭引荐自已的门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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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之上,此等应酬再寻常不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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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亭只侧过眼看向其中一人,那人名唤温潭,家中务农,将会在三个月后进士及第,入仕后致力于农桑,五年后种出了一种旱稻,缓解了北地饥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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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酬过后,一群人开始聊起了书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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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聊得热络,江太傅忽然开口对沈云亭道:“说起书画造诣,在场当属思谦你为翘楚,今日正巧你在这,老师有个不情之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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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太傅瞧了眼一直静静站在身侧的银朱,开口道:“小女银珠开了间诗社,正好差块匾额,今日老师便厚着脸皮替他向你求份墨宝。劳烦你为诗社的匾额题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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