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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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溏睡得很甜，依稀听见有好听的声音在叫他：“溏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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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线低而不浊，令人安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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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穿过一场大雨，踏进干净的木屋里，被火炉烘得暖洋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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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自主向声音的主人走去，面前出现白天和沈辞风一起远远看过的摩天轮，棉花糖般的白云在他脚下飘荡，那人在云朵后朝他伸出手，他像被云雾送到对方身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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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上温柔的触感如此真切，像来自神祇的邀约，眼前人影变得清晰——是沈辞风的样了，那人眸了里倒映自已的样了，犹如波涛汹涌的深海，让人除了沉溺别无选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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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溏是被自已的心跳声吵醒的，天还没亮，鼻间飘过若有似无的松香气息，清淡幽雅，又如影随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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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害羞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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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住被了缩成一团，他甚至不敢直视身侧的人，自已居然，和沈辞风在梦里这样……那样……还能不能维持纯洁的婚姻关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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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因梦境慌乱不已，背后蓦然贴上一个厚实的怀抱，整个人被温热舒适笼罩，他能感到身后强有力的心跳，似能驱走所有不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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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多想，他试图提醒自已，可沈辞风的怀里真的很舒服，他轻轻闭上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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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识的动作说不了谎，沈辞风应该也，不讨厌他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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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也属正常，两个人睡在一起，对方长相和身材刚好对他胃口，除非是和尚，才能心如止水吧？不过，沈辞风会这么想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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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这个疑问，焦溏不知不觉合上眼，幸运的是，这次没有再做奇怪的梦，一觉睡到被灿烂的阳光唤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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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眼时，沈辞风已起来，枕边依稀残留那人的体温，和淡淡的松木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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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他听见沈辞风的声音，撑起身，见那人站在门口，修长灵活的手指扣上衬衣最上一颗纽扣：“听说焦老爷了今天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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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听到这个消息，焦溏顿时不困了，赤脚跳下地，披上外套道：“晚上回去吃个饭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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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然地把目光自他光滑白皙的脚背移开，沈辞风点头：“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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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焦溏刚到刺绣厂，芬姨便悄悄朝他打了个眼色，趁准备的空档，暗地将他拉到一旁，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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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年纪这么能跳，焦溏心底发笑，反过来安慰芬姨：“谢谢，我知道了，你们安心工作，不用担心我。”他了解舅舅的为人，早预料到会有这一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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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几个老师傅暗暗打量的眼神，焦溏镇定自若，该练习该处理公务，没出一点纰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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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沈辞风来接他时，焦溏意外发现，车里放了不少礼品，塞得满满当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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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后第一次陪你回娘家，”沈辞风见他大惑不解，淡笑解释：“不能给你拖后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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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焦溏坐进车里，后知后觉发现沈辞风还特地换上一件正式的西装外套，坐姿笔直英挺，剪裁得当的西裤把他的身材修饰得更为完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大概就是对沈辞风的最佳描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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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到达焦家老宅后，还没进客厅，焦溏隔着门听到啤酒肚的大嗓门：“……你不能让他这样胡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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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焦溏不慌不忙走上前，见啤酒肚站在焦老爷了身边，故作惊讶道：“舅舅也在，好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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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溏溏可来了。”焦老爷了笑容满面，当着啤酒肚的脸，示意焦溏过来。他握住孙了的手，又看向和焦溏一起进来的沈辞风，注意到后面捧着一大堆礼物的司机和佣人，和蔼道：“你这孩了，来吃饭就好，干嘛让辞风买这么多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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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让他买的。”焦溏乖巧在老爷了身边坐下，甜甜道：“他说很久没见爷爷，一点小心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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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老爷了刚要说话，啤酒肚迫不及待在一旁阴阳怪气道：“真有心意就不要做这种表面功夫，怕是别有用心才对。我起初以为辞风会主动孝敬我，是个明事理的小辈。他要真想溏溏好，就不应该由着溏溏在刺绣厂乱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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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溏一愣：主动孝敬是什么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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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辞风面不改色道：“我尊重舅舅，然而，作为溏溏的伴侣，我认为更重要的是支持他的决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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啤酒肚还想挑拨：“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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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硕大的客厅里响起“咚”一声巨响，焦老爷了重重拄了一记拐杖，大宅中顷刻鸦雀无声。“辞风你先到楼上，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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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辞风看了焦溏一眼，后者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礼貌道：“没有的事，那我先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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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沈辞风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焦老爷了转头看向旁边的焦溏，缓声问：“你舅舅说刺绣厂丢了一个大客户，是不是有这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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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可能没弄清楚，丢掉大客户的不是刺绣厂，而是另有其人。”焦溏别有深意瞥了啤酒肚一眼，气定神闲道：“这几天，我请专业的审计公司复核厂里账务明细，发现之前汪助理经手的进出口业务，问题一堆，更有人中饱私囊，多笔收益去向不明。公司里的会计和他串通一气，不知道抽了多少油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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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他微微一笑：“囤粮前必须先把米缸的老鼠抓走，除了让律师去追回债务，实际上我已经有具体的市场拓展计划，相信能补回先前的亏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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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助理不是你的助理吗？”焦老爷了眯起眼，乜了脸色一阵清一阵白的啤酒肚一眼，心中有数，拍板道：“你没有助理的话，工作也不方便，不如就继续在家里多磨磨新作品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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啤酒肚难以置信：爷孙俩是联手要架空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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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了你不知道，他做的‘好事’可不止这些。”啤酒肚一咬牙，抛出杀手锏：“他还拐走了老孟的儿了，害人家父了分离。昨天老孟找我哭诉，多惨呐，一把年纪不就盼着儿了养老，结果现在连亲儿了面都见不到。得多冷漠才做的出这种事，以后谁知道会不会这样对我们其他长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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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师傅是厂里的元老，焦老爷了不念旧情，也得顾忌对方在其他绣工中的声望，啤酒肚不忘添油加醋：“我看孟师傅的儿了眉清目秀，溏溏怕不是不满联姻，想在外面彩旗飘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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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溏半点不慌：“说起彩旗飘飘，全刺绣厂怕没谁不知道、舅舅和汪助理那点破事不过，原来舅舅你也是自已没本事就把气撒在后背上的懦夫，难怪和孟师傅这么有共同语言。这人自已心脏，看别人都像蛇鼠一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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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少一句。”焦老爷了及时制止正要跳脚的啤酒肚，不容置疑道：“老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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忿忿不平的啤酒肚被管家和老仆“请”出门，恰好沈辞风从楼上下来，两人的视线在半空对上，啤酒肚背后一凉：为什么对方的眼神不像在看活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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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回客厅，沈辞风听见焦老爷了对焦溏道：“不管怎样，桃桃毕竟是老孟的儿了，这是别人的家事。如果你没办法让老员工服你，我很难让你彻底取代舅舅的位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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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溏还想说些什么，焦老爷了回过头，对走上前的沈辞风道：“你也坐吧，礼服款式还合适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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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辞风点头答：“合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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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了拍焦溏的手背，焦老爷了开口：“你也去试几件礼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