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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虞？又是梁示崇同年？</p>
崔言之思索一阵，忽然站起身，满眼惊喜地看着他，“您是虞敏德老先生？”</p>
他曾听边疆授课先生提过，虞敏德乃中周史上连中三元第一人，到达了读书人一辈子渴望而又难以企及的高度。</p>
虞敏德虽然给提示想让崔言之猜他身份，但没想到崔言之真会猜中，是以有点高兴道，“难得你听说过我。”</p>
“先生声名远扬，晚辈自当听过，晚辈崔言之，拜见老先生！”</p>
崔言之心中激动，起身郑重行礼，这可是读书人的楷模，今日能得见，实乃三生有幸。</p>
虞敏德明白他应当是听说过自己连中三元的光荣事迹，“那你可听闻过我别的事？比如我与梁示崇是同年，为何他今日是内阁首辅，我却是一介布衣？”</p>
崔言之摇头，这他倒是未曾耳闻。</p>
“那我说与你听，我在文兴二十三年被先帝罢黜，在那之前，我与梁示崇斗得水火不容，以至于膝下独子与内人先后离去，他们走了也有二十余年了。”</p>
虞敏德提及这些时，脸上一派平静，时间似乎抚平了他内心的伤痛。</p>
“先生节哀。”</p>
“我这把年纪没什么可哀的，再过两年，我也该下去与他们团圆了。”</p>
春芽端来热茶，候在一旁听故事。</p>
虞敏德喝下一口茶水，继续他的“说书”工作。</p>
“我与梁示崇的政斗，是我败了。”他望着外头的雪，自嘲道，“你肯定想不明白，我为何会败。”</p>
崔言之确实想不明白，他可是连中三元的第一人，天底下最强的读书人，竟然会败给梁示崇。</p>
“是，还请先生解惑。”</p>
“我能走到读书人的高处，却走不到官场的高处，为官者，多抱利而言义，你可明白？”他伸出一指点点桌面，“缚住人的，往往是义。”</p>
虞敏德说得云里雾里的，春芽没听明白，崔言之倒品出意思。</p>
梁示崇是那个抱利而言义之人，不，是梁党一派皆是此类，嘴上说义，却以利为先，这些人在某些时刻往往更能舍得一身剐，他们不怕有多少骂名。</p>
一旦帝王无能，他们便如“疯长的草”。</p>
“那您被先帝罢黜……？”崔言之想到帝王通常会贬谪罢黜一些重臣，让后继的新帝重新启用，以便他们能效忠新帝，可虞至今未入朝堂，“陛下未曾召您入宫么？”</p>
“哼，召了，是我不愿辅佐。”</p>
崔言之惊住，“您不怕陛下治您罪么？”</p>
“他要治便治，我舍弃这颗脑袋也好早日下黄泉与家人团聚，省得活着受罪。”</p>
话虽这么说，但崔言之感觉他并不想死。</p>
虞敏德似乎觉得话题扯偏了，便回归正题道，“我被先帝罢黜是因为当初我想死谏，想让先帝传位给晋王。”</p>
他死谏失败，反被文兴帝从头到脚撸个精光。</p>
“……”</p>
如今讲这话真是不怕死，好在屋里就他们三人，不会有外人听到去告发。</p>
“罢了，这些陈年旧事，你一个后生也听不懂。”虞敏德大概觉着讲得没劲，主动结束话题，喝起了茶。</p>
崔言之暂时也不想再深聊下去，换了个问题，“虞老先生今日只是为了来看看晚辈究竟是何模样？”</p>
他不信，但他又猜不出自己有什么值得虞敏德登门的。</p>
“倒也不是。”虞敏德又咂摸着喝了口茶，还是不愿意说明真正的来意，只道，“我先问你个问题，你如何看君子小人？”</p>
好问题。</p>
春芽想这可问对人了，他家公子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君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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