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子时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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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徐琬眼睛一亮，提步朝他走去，“我正打算回去找你呢，对不起啊。”</p>

徐怀宁未听她说话，视线直直掠向后头的年轻人，目光不善。</p>

巡检司门口高挂的大红灯笼透出橘红色的暖光，笼罩着立在寂静门前的崔言之，青石地面上是拉得斜长的影子。</p>

他双手揣在袖袍中，端于腹前，平静回望，斑驳光影竟将那面容突显得越发清俊美丽。</p>

哼，不愧是玉面书生，皮囊就是会勾小姑娘的喜欢。</p>

徐琬见徐怀宁盯着他，故开口解释，“我和崔言之碰巧遇上，便一道来送的孩子。”</p>

碰巧遇上？</p>

今夜长街人如山海，这得是多巧。</p>

徐怀宁忽地想到宋翎的话，他皱了皱眉，低头看向徐琬，压着怒气道，“今夜真叫我一顿好找，下次再不可如此莽撞逞能，便是要做什么事，也得提前打声招呼。”</p>

徐琬自知理亏，遂软言软语应下，“知道知道，下次我一定同你打招呼。”</p>

本来她是没那个热心肠去管闲事的，可《太上感应篇》有云，“欲求天仙者，当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当立三百善。”</p>

是以她日后要多行好事，多爱众生。</p>

“徐公子。”崔言之信步过来，抬手行礼。</p>

徐怀宁见此，不耐地拱了下手，语气冷冰冰的，“有劳崔公子照看家妹。”</p>

“谈不上照看，徐公子客气。”</p>

崔言之神色淡然疏离，瞧着端方正直，倒叫徐怀宁一时之间难以确认，是否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p>

他对崔言之倒也不是有多深的成见，只是打心底里认为其配不上自个儿的妹妹罢了。</p>

裴柯再不济，家世摆在那里。</p>

面前的崔言之除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外，还有什么，况且他那副皮囊，本就容易生出事端，遇上危险，还得自个儿妹妹护着他，岂不是自找麻烦。</p>

“夜深了，我携家妹回府，崔公子请自便。”</p>

崔言之没说话，只略一拱手示意，目光落到一旁的徐琬身上。</p>

徐琬将看过来，还未说话，就被徐怀宁拽住胳膊往回带，“哎——哥！”</p>

“日后不许同他来往。”徐怀宁压低声音警告，无论如何，以防万一。</p>

徐琬看他一眼，莫名其妙。</p>

兄妹俩刚走出去十来步远，远处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巨响，只见无数火星自鳞次栉比的房屋后升起，直冲云霄，又“啪”地一声瞬间炸开，犹如盛开的牡丹，层层叠叠，五彩斑斓，绚烂夺目，顷刻间便使夜空亮如白昼。</p>

是惊雀台的烟火，子时已至。</p>

“崔言之——”前方的徐琬并没有理会徐怀宁的警告，反而回头挥手，“新年好啊！”</p>

只是话音一落，徐怀宁拽她走得更快了。</p>

崔言之拢在袖中的手紧了紧，终是没动，他浅淡地笑了一下。</p>

一句“新年好”无人得知。</p>

他孤寂地站在原地看惊雀台的烟火，看着那孩子的父母火急火燎地赶来，将仍旧昏睡的孩子带走。</p>

待到一切归于寂静，他才动身走回梨居。</p>

春芽早早就回到宅子里，烧好热水，一面打着瞌睡，一面等崔言之。</p>

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却见其神情淡漠，不免纳闷，明明自家公子遇上徐小姐是很开心的，怎的现在好像不开心了？</p>

“你快睡吧，不必管我。”</p>

春芽不敢多问，只道，“那小的就先睡了，灶间替公子温有热水。”</p>

崔言之点点头，独自迈进房中，里头隔出一个小神龛，供着崔弋、李氏的牌位，底下一侧还有个牌位，是勤为的。</p>

他默然走过去点上一炷香，“爹、娘、勤为，天佑八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