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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言之不知道徐庸同徐怀宁说了什么,让徐怀宁对他转变了态度。</p>
三人在一起用午饭时,相谈愉快,他甚至产生一种他真的娶了徐琬,成了侍郎府女婿的错觉。</p>
这种错觉直到临走才被打碎,从头到尾,他都没能见到徐琬,哪怕一眼,哪怕一个影子。</p>
要说不失落是假的,他以为徐庸提出让他娶徐琬,徐琬至少会出来同他见一面,不论愿不愿意,总该表一表想法。</p>
可他左盼右盼都没见到人,心中不由得腾起一股慌乱和失望,她恐怕是非常不愿意的。</p>
崔言之想,若是她不愿意,那就算了,只当今日徐庸同他说的那些话都是捉弄,而他做了一场一厢情愿的梦。</p>
梦醒后,平淡的日子还要继续,崔言之又回到三点一线的生活,在望春巷、王家书坊、梨居三处来回跑,不外出时就在家中看书做文章,或者让春芽去取账本回来盘。</p>
总之他变得很忙碌,忙碌得让他没有闲功夫想别的,这样挺好的。</p>
那日之后,徐庸将崔言之的态度转达给徐琬,把她吓一大跳,她不认为崔言之是因为喜欢她才愿意娶她的,她坚定地认为崔言之是迫于权势。</p>
真可怜。</p>
不过徐琬也就同情了他一小会儿,因为她随即就想到阮氏的话,那是条路子,若她嫁出去,不住在徐府,阮氏和徐庸自然就无法再管束她修不修道。</p>
既顺他们心意,又不耽误修道,简直两全其美。</p>
徐琬仔细思量几日,还是觉得嫁给崔言之比较可行。首先徐庸夫妇很看好他;其次他性子很好,只要同他好好商量,他肯定不会反对她修道的;再则他打不过她,她有把握能拿捏住他。</p>
当然她也不是没想过在外面随便找个什么地位底下的男人,那样更好拿捏,但顾及着府上的脸面,她打消了这个不靠谱的念头。</p>
……</p>
午后晴光倦,料峭春寒起。</p>
庭院的梨花爆满枝头,绽开的花朵,未开的花苞,挤成一簇一簇的,像春雪,微风一吹,送进满室馨香。</p>
崔言之在练字,账盘完了,书坊的活儿也干完了,虞敏德近来又对他颇为宽容,课业少得可怜,于是他闲下来了,闲得发慌。</p>
他想找点事做,可看不进去书,索性磨墨写字,才不至于脑子里胡思乱想。</p>
少年心悸,方知情为何物,直教人备受折磨。</p>
外头传来杂声,好像是春芽开了门,在同人说话。</p>
崔言之抬头,掠过窗户往外一瞧,整个人就似被冻住一般,僵在那里,墨汁顺着笔尖滴在宣纸上,落下团团墨点,他也浑然未觉。</p>
门外站着两个女子,为首那位穿着月白骑装,束高发髻,不饰一物的姑娘,只站在那里就令他移不开眼。</p>
是徐琬,她怎么会来?</p>
崔言之只觉周身血液都凝固了,他一错不错地盯着那道身影。</p>
春芽将人迎进来,徐琬便穿过庭院的青石道,朝他走来,行至梨树下时,春风读懂了心思,晃动了枝头,零落白雪纷纷簌簌。</p>
她朝他笑。</p>
刹那间,凝固的血液变得灼热滚烫,重新奔涌起来,崔言之的心猛然一滞,随后便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他失神望着,捏着笔的手沁出一层薄汗。</p>
他不是在做梦吧?</p>
“崔言之,你发什么呆?”</p>
徐琬踏进书房,还是那副笑模样,却惊得他慌忙掩饰自己,他低头去看那滴大大的墨团,不想让她看见他面上滚烫的红晕。</p>
他滚了滚喉结,哑声问,“徐姑娘怎么来了?”</p>
徐琬踱步过来,语气轻快,“怎么,不欢迎?”</p>
“不是。”崔言之无奈叹气,他该怎么叫她知道他心中的苦,“你随便坐吧,春芽,泡茶。”</p>
外头的春芽早已躲远,连带着拉走了春喜。</p>
没有人应,崔言之尴尬地搁下笔,“我出去看看。”</p>
“不用了,我不是来喝茶的。”徐琬叫住他,顺势往书案上瞟了眼,眉梢一耸,“字写得不错啊。”</p>
满篇静心咒,灵动飘逸,自由奔放。</p>
“尚可吧。”</p>
崔言之立在书案边,有点不知所措,她来是想同他说什么,叫他不要在意徐庸的话,她是决计不会嫁给他的,让他死了那份心?</p>
他也想死了那份心,可刚刚他发现,他的心已经不属于他了,想死也死不了。</p>
随便吧,死不了就赖活着,从今往后他就做个无情之人,一心谋权好了,他自暴自弃地想。</p>
“徐姑娘,你来找我是有何事?”崔言之颓然地望着她,像青石道上被踩踏得渐渐失色而变得透明的花瓣,瞧着可怜极了。</p>
眼前的少女,鲜活如春,面颊秀气圆润,眉宇间的英气却比初见时又重了点,他心不在焉地想,她长开会是什么模样?</p>
室内安静得出奇,唯有暗香浮动,催生情愫。</p>
徐琬望过去,看见他眼底浓重且复杂的情绪,清明干净的眸子像被山雾笼罩,像宣纸上滴落的团团黑墨,她读不懂。</p>
她想他定然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她,毕竟迫于权势娶一个不喜欢的人,任谁都开心不了。</p>
先前她同阮烟霏和阮潋晴说,招崔言之做她的夫君,还不如让他尚公主,好歹做驸马风光,又穿金戴银,吃喝不愁。</p>
可如今她改主意了,她要招崔言之做她的夫君。</p>
食言就食言吧,反正她不是君子,也不是什么高尚之人。</p>
大不了她想法子挣钱弥补他,风光给不了,穿金戴银,吃喝不愁总是能实现的。</p>
“我就问你两个问题。”</p>
崔言之不说话,只盯着她,示意她说。</p>
“第一个问题,你愿意娶我吗?”徐琬也盯着他,等他的反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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