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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看不是书房太闷,是身在曹营……”虞敏德毫不留情戳穿他的狡辩,看向只顾在一旁看戏的徐琬,补下后半句,“心在汉。”</p>
崔言之不置可否,只是耳垂发红,捏着书脊的指节微微用力,手背青筋泛起。</p>
虞敏德一走,徐琬便不可抑制地大笑,颇有几分幸灾乐祸,“崔言之,我说什么来着,让你回书房你不回,你瞧,他果然要骂你。”</p>
“阿琬很希望我被老师骂么?”他转身看着她,嘴角的苦笑看起来很受伤。</p>
弄得徐琬不好意思再逗他,她止住笑声,单手杵着下巴,手肘隔着书压在膝盖上,温柔得眉眼弯弯,“你这就狗咬吕洞宾了啊,咱俩同舟共济的关系,我怎么会希望你被老先生骂呢,我这是在担心你啊。”</p>
好吧,后半句话很受用。</p>
崔言之心情变好一点,他坐了回去。</p>
乌金将要西沉,余晖穿透枝丫斜斜泼洒下来,一路洇到门口处的地面,而她坐在暖光里,美得像个仙子。</p>
他深深地望着她,问,“你昨日没来,是回武威侯府了么?”</p>
“嗯。”徐琬指尖有节奏地敲点着腮帮子,眉眼含笑地回望他,“这你也知道?”</p>
崔言之道,“武威侯回上京述职,不是什么秘密。”</p>
她了然点头,突然道,“我外祖父给我带了件极好的礼物。”</p>
像是在炫耀,上扬的声线在暗示他追问。</p>
而他有求必应。</p>
“是什么礼物?”</p>
“一杆红缨枪。”</p>
崔言之竭力想象着她耍枪的样子,可惜太无能,想象不出来,索性问,“日后能耍枪给我看么?”</p>
“当然能啊。”徐琬笑道,“日后谁要是欺负你,我提枪护你。”</p>
这样的承诺本该由男子对心爱的女子许,可他们之间却是不同,不仅是因为是许诺的是徐琬,更是因为他并不是她的心爱之人。</p>
可终究也算承诺,哪怕是个无心施舍,也能让他开心不已。</p>
崔言之眼尾荡起笑意,“好啊,日后就麻烦阿琬了。”</p>
“咱们之间,应该的。”她豪情满满,又道,“我外祖父还提到你了。”</p>
“是吗?”他忐忑地问,“提到我什么了?”</p>
“他说你是个好孩子,还让我改日带你去府上坐坐。”</p>
眼尾的笑意更深一点,而余晖也知他心情,变得火红热烈。</p>
他问,“那阿琬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去?”</p>
“没想好。”徐琬如实道,“你等我通知吧。”</p>
她隔着树杈望一眼天边,太阳不知不觉间已经落山,只留有半边晚霞。</p>
“我该回了。”</p>
她照旧收书装箱,出门经过崔言之时,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笑问,“怎么了?”</p>
他仰头与她对视,那句“你要送我的定情信物呢”怎么也问不出口,余晖在悄悄撤退,一如他的勇气,输家的怯弱在这刻狂卷而来,他终是缩进壳里,垂眸道,“没什么。”</p>
“好吧,那我走了。”</p>
崔言之没说话,一腔酸涩憋得他忍不住闭了闭眼,待徐琬走出几步远,他才无力仰倒在廊椅上。</p>
残留的晚霞大胆地眷恋地亲吻着眉清目朗的脸庞,白玉兰怜惜地落下一片花瓣。</p>
下一瞬,他感到光影在晃动,迷茫睁眼,是流苏穗子,坠在一块白玉上,绳结顶端绕在一根细指上。</p>
还来不及细想,就听见一道声音。</p>
“再不起来,我收回了啊。”</p>
崔言之慌忙抓住穗子尾巴,生怕她收回,他坐起身,看着满脸调谑的徐琬,语气有一丝委屈,“我还以为你忘了。”</p>
“怎么会,我向来说到做到,你也太不了解我的为人了。”徐琬一面转身离去,一面叮嘱,“送你的定情信物,挺值钱的,别弄丢了啊。”</p>
定情信物怎么可能弄丢,永远也不会弄丢的。</p>
崔言之看着手心躺着的玉佩,上头雕着视为高洁清雅的君子兰,美则美矣,却不是他最想要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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