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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夜色一如徐琬的心境,事情远比她想象得复杂得多。</p>
“师父,要不咱们来推测一下?”她托着左下颌,歪头看他。</p>
阎照抽烟的动作一顿,“唔”了声,看向她,“怎么推测?”</p>
三个臭皮匠才顶个诸葛亮,可惜眼下凑不出三个人,两个人也勉强一试吧。</p>
“覃叔扬说覃荃提的限价是户部和陛下同意的。”徐琬指节叩着桌面道,“户部和陛下为何会同意?”</p>
“还能为何,不就为了钱。”阎照想也不想地答,他可清楚得很,都是些见钱眼开的主。</p>
“可这么离谱的限价,他们也同意?”徐琬道,“现下正是急需大量用药的时候,照这么个限法儿,和强抢有什么区别,傻子才和官府合作。”</p>
阎照转着眼珠琢磨,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她猛地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p>
“他们同意的前提是,治疫队带走的那批药材不会出意外,而巢州,或是合阳与庐州还有库存药材,至少能撑很长一段时间,或许那时疫病已经治愈。若是齐王还做出过什么承诺,保证一定能让药商卖药材,户部既不必操心,又不用多花钱,自然满口答应。”</p>
“至于陛下……”</p>
徐琬陡然想起天佑帝闹着要修的诸神观和祈灵殿,她抬眼看向阎照。</p>
阎照蹙眉问,“怎么,你想到什么了?”</p>
“你有没有听说陛下要修诸神观和祈灵殿?”</p>
他点头,“有点耳闻。”</p>
“我怀疑陛下是想省钱,用来修建这两个观殿。”</p>
“不无这个可能。”阎照咂摸着嘴道,“两边打仗就是两处销金窟,没有钱,他心心念念的诸神观和祈灵殿可修不了。”</p>
倘若齐王就是利用天佑帝想省钱,想尽快修建诸神观和祈灵殿的心理,说服他同意限价,再用限价将别的药材商拒之门外,只留十三帮……</p>
顺着这个思路,答案呼之欲出。</p>
徐琬眼神越来越亮,面上却无丁点喜色,反而沉重道,“齐王是个可怕的对手。”</p>
阎照十分认同,“是挺可怕的。”</p>
“那么齐王为何要陷害十三帮药材掺假,逼他们签长期低价供药材的契约呢?”他问,“这两个问题,你可想到答案了?”</p>
“陷害他们…一来可以拿捏他们,逼他们签契,药材掺假,按盗窃罪处,随时可以让十三帮的商人下狱,届时别说是同意低价卖给官府,还可能是白送,现在允许他们住在新丰楼,估摸着是齐王还不想撕破脸,愿意以礼相待,实在谈不下去,再下狱不迟…”</p>
徐琬绞尽脑汁地想,“二来嘛,覃荃就有十分正当的理由不送药材…”</p>
她说着,倏然想通般道,“这可比郑明锐说的没有函文的借口管用得多,便是之后陛下降罪,也是十三帮来顶缸。”</p>
“至于那份契约……只能说明他需要大量药材,可他要这么多药材做什么?难不成打算倒卖?”</p>
堂堂皇子,倒卖药材,简直滑天下之大稽。</p>
阎照静静听完,摇头道,“我想不到。”</p>
“算了。”徐琬放弃,“这个问题想不到就先不想,先说最要紧的。”</p>
“覃叔扬不信我是梁示崇的人,不肯透露剿匪计划,但他说了,剿匪不是最难的,药材才是,现在被扣的这批药材被掺假,多半没法儿用了,从其他地方征调又不太现实。”</p>
“我就说他不信你。”阎照毫不意外,“看来还得靠咱们自己。”</p>
“他要是能剿匪也不要紧。”徐琬并不失望没能取得覃叔扬信任,“咱们得想法子解决药材,不然就算剿灭山匪也没用,覃荃调包药材,会把真药材藏在哪儿呢?”</p>
阎照咬着烟嘴含糊不清道,“这可难找,合阳府城这么大,谁知道他会藏哪儿,兴许…没准儿他偷偷运去巢州了呢,当官的花花肠子最多了。”</p>
徐琬闻言,忽然有些丧气,“唉,救不了我爹。”</p>
她赶来巢州,根本毫无作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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