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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掠之于民，便掠之于商，自古而已。</p>
身后跪着的几人连气都不敢喘，都把希望寄托在朱厚富身上，即便他们都知晓，无论怎样选都是血亏。</p>
可此行本就是朱厚富提出来的，他理应担责。</p>
朱厚富深知对不住他们，一颗心如烈火油烹。</p>
他明白钱财乃身外之物的道理，可这样的道理他没法去说给身后的商友听。</p>
就算死扛着不签，等下大狱，还不知受多少折磨，有没有命出来都难说，若对方铁了心要掠夺，还可以网罗别的罪名治他们家人，经年积累的家财还是会散尽。</p>
但只要人还在，就总能想出法子，总能东山再起。</p>
一时之间，朱厚富想了许多，终是咬牙去够那契书。</p>
身后几人随着他的动作紧张起来，微微抬头，跟着瞟去。</p>
“本官就知朱帮主是聪明人。”覃荃声色放缓，“行商不易，本官也体谅，是以将契上所书价格又提高两成，只略低于正常市价一成，对诸位而言，少挣几个子换来与官府的长期合作，也是一桩划算的买卖。”</p>
“可大人！”朱厚富忽然猛地从契书上抬眼，望向覃荃，神色并无意外之喜，反而愈加忍怒，“这上头新添的敬药王费又是怎么一回事？”</p>
“字面意思。”</p>
覃荃看着他道，“陛下要在两道修诸神观，是利国利民的头等大事，你们十三帮出点银子，不但能在诸神观里供奉一座药王神像，还能在陛下那里留个好印象，不算吃亏。本官记得你们在北方的药材生意一直很零散吧？交个投名状，未必不能行方便。”</p>
“再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生长的药材理应有陛下的一份，只是陛下爱民，不收罢了。”</p>
他还格外补充一句，“别说你们交的税就是陛下那份，那可不一样，税是税，税在国库里，都花在行军打仗，修桥铺路上了，陛下可没享受到。”</p>
说罢，覃荃问他，“朱帮主可听明白了？”</p>
朱厚富当然听明白了，说来说去，就是要给皇帝攒私库。</p>
这下他们就没有挣扎的必要了。</p>
……</p>
“师父，覃荃的马车。”徐琬猛地拉住阎照衣袖，抬手指着一个方向，阎照顺势看去。</p>
一辆不起眼的灰扑扑罩布的马车停新丰楼门口，车夫正盘腿坐在车辕上打盹。</p>
他靠着车架睡得很香，丝毫没被四周嘈杂的声音影响。</p>
“你怎么知道那是覃荃的马车？”</p>
“车角的牌子，写着覃。”</p>
阎照看她一眼，意味分明，覃叔扬也是这个姓，不能说明就一定是覃荃的。</p>
徐琬底气不足，“好吧，你信不过，待我去问问。”</p>
他们俩是还没来得及认识覃荃，可两边的商贩自然认得新任布政使的车驾，哪怕如此低调朴素。</p>
她问过对面的摊贩，得到肯定答案后，回来同阎照道，“我就说是覃荃，新丰楼里住着十三帮的人，他该不会是来逼他们签契书的吧？”</p>
话刚说完，楼里就走出几人，为首是个迈着官步的八字胡中年男人，穿的是绛紫色圆领袍。</p>
徐琬目光一亮，“有人出来了，那就是覃荃？”</p>
“看起来是，他身后那些人，武艺不低。”阎照眼光毒辣，只肖一眼就能判断，徐琬问他，“跟上去？”</p>
“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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