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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摇头,“他们一家染疫死了。”</p>
染疫死的要被集中焚烧,连尸骨都不能留,太惨了。</p>
众人瞬间倒吸一口凉气。</p>
好好的家,竟这么戏剧性地散了。</p>
“去年天师做法时,老两口还去求得仙符水,可惜不管用。”</p>
“我看那些天师就没多高的道行,去年做过法,今年怎么又冒出来了。”</p>
“哎,你这话就大不敬了啊。”</p>
徐琬被惊住,这鬼怪法术如此高深,连天师都灭不掉它,若叫自己碰见,可怎么得了。</p>
“你想什么呢?”三七叫她,“被吓着了吧,谁叫你非要听这个的。”</p>
帐篷里气氛一时有些古怪起来,三七站起来,拍着胸脯道,“我堂堂男子汉,纯阳至体,才不怕这些呢。”</p>
徐琬幽幽出声,“至纯至阳之体,鬼怪邪祟最是喜欢,大补。”</p>
吓得他“嗷”一嗓子躲到她身后,小声念叨,“鬼怪勿缠,鬼怪勿缠。”</p>
很快帐篷里又开始新话题——补种。</p>
聊起这个,气氛陡然间变得比方才还要沉重,沉重得过分诡异。</p>
在病迁坊,他们至少有吃有住,即使要交一点银钱,但终归在可承受范围内,出去后,面对冲毁的屋舍,泥沙覆盖的田地,他们还不知道要怎么办。</p>
齐王是在同户曹商议法子,可那又如何,终归拗不过天道规律。</p>
俗语说,芒种不种,再种无用。</p>
芒种早过了。</p>
除非他能弄来赈灾粮。</p>
但据以往朝廷赈灾的情形来看,没到闹饥荒饿死很多人那天,赈灾粮是别想有的。</p>
看着各个愁眉苦脸,听着零落的叹气声,徐琬也似被灌下一大碗汤药,这种感觉令她很不舒服,她起身走出帐篷,三七跟出来,小声问,“你没事儿吧?”</p>
太阳藏在云后,只露出一点余光,有些闷热。</p>
病迁坊里永远充斥着药汤的苦气,时不时能听见轻轻的叹息和低低的啜泣,角落里传来孩童玩闹的嬉笑,仿佛有一道无形结界将两边划开,一处地狱,一处天堂。</p>
天道之下皆为刍狗,圣人之下皆为蝼蚁,诚不欺也。</p>
三七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周遭,平静道,“老百姓很能活的,比蒲草坚韧,比野草耐踩。那句诗怎么说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只要天灾人祸杀不死,他们就能生生不息,顽强地活下去。”</p>
他好像能看透她的情绪,自嘲道,“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要不都说草民、贱民呢。”</p>
“嗯。”徐琬吐出一口郁气,“道之中,众生挣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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