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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徐琬吃过早饭不久就溜出门,自带书籍纸笔,去到望春巷,春喜和李二一道陪同,还提着些许瓜果蔬肉。</p>
崔言之早到了,近来他的学习任务不算重,虞敏德破天荒同意他看些杂书。</p>
当然此杂书并非话本小说,而是指除传统科举应试所看之外的书籍。</p>
譬如《三才图会》、《开元占经》、《水经注》、《天工开物》等,而后便是各种奇闻异志,乡间野史。</p>
虞敏德书房架上的书籍多而杂,按他所说,全看完,便能上通天文、下晓地理。</p>
正如崔言之正在看的《三才图会》,内容涵盖天文、地理、人物、时令、宫室、器用、身体、文史、人事、仪制、珍宝、衣服、鸟兽、草木等。</p>
可谓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中及人物,包揽所有。</p>
且图文并茂,读之有趣,易于理解。</p>
虞敏德也是苦夏,不爱动弹,稍一挪动,便觉得有汗冒出来,黏糊糊的不舒服。</p>
而且天气一热,易心烦气躁,也就不想管崔言之读书的事了。</p>
因而常坐在摇椅里,抱把蒲扇打盹。</p>
徐琬三人来时,他只懒懒掀起眼皮瞄一眼,“唔,回来了。”</p>
“是。”徐琬上前见礼。</p>
身后的李二和春喜也跟着行礼,虞敏德见他们手中拎着东西,也没说什么,只朝屋里努努嘴,便又闭上了。</p>
彼此都很熟络了,虞敏德拿几个小辈当自家孩子看,他们亦拿他当和蔼可亲的寻常老人看,既无客套,也无拘束。</p>
再说这院里没有仆人,虞敏德乐得让他们一群年轻人折腾,还能省省自个儿精力。</p>
徐琬去书房找崔言之,后头的李二和春喜则去厨下找春芽。</p>
明亮书房里,少年坐在案后,微躬脊背,右手持着蒲扇,时不时抬手一扇,埋头专注地盯着书页。</p>
徐琬见他如此专注,遂放轻脚步,蹑手蹑脚移到案前。</p>
“阿琬。”</p>
他头也没抬,却精准察觉,“你要吓我么?”</p>
徐琬泄气,否认道,“我是怕扰你清静,想看看你在看什么书。”</p>
她就说他方才不可能没听见外头的说话声。</p>
“《三才图会》。”他终于抬起头,嘴角含笑,窗外的嫩黄色光立刻爬上精雕细琢的玉颜,好一个天仙俏郎君。</p>
“你要写什么么?”</p>
他看着她,视线慢慢落到她手中的纸笔上。</p>
“哦……”徐琬解释,“我娘让我抄《礼记·内则》。”</p>
她故意没提罚抄,可崔言之如何不知,“伯母罚你了?”</p>
“……”</p>
“心照不宣。”徐琬闷闷地把纸笔放到案上,看他,“懂么?”</p>
崔言之笑着点头,“懂。”</p>
他想她定然因为被罚而心情欠佳。</p>
于是道,“那我让你,你来坐我这儿,好抄书。”</p>
他连忙起身让出椅子,“我坐你旁边看书。”</p>
“不会耽误你吧?”徐琬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十分自然地坐到椅中,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还自问自答道,“应当不耽误,反正你聪明,在哪儿看书都能看。”</p>
“是,不耽误。”崔言之心里头喜滋滋的,还勤快地替她磨墨。</p>
徐琬翻好书,铺好纸笔,托腮看他,砚台里的墨水没磨好,她肚里的坏水先开始冒泡了。</p>
“崔言之,我问你,你会不会模仿他人字迹?”</p>
崔言之还没反应过来,有点迷茫道,“会一点吧,怎么了?”</p>
徐琬本想说,能不能仿我的字迹,替我抄写。</p>
可话到嘴边还是改口,“好奇而已。”</p>
自己的事自己做,不该劳烦旁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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