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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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将这鹦鹉带回采澜殿中，餐餐供着，听它日日骂柳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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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将鹦鹉收下了，少年咧了咧嘴，终于一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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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这鹦鹉好养，又亲近人，不像兰氏的那匹马，娇贵得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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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跟我提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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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微转过头，瞪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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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晃连忙赔笑：“好，好，阿姊说不提，那我便不再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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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微心满意足，提溜着那鸟笼进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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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没有留下，明晃晃倒留下来陪他用膳。餐桌上，时不时提起策论和楚玠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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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你这几日，怎么没有去楚玠兄那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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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微夹起了一块卤汁鸭肉，这道菜是阿采做的，皮脆肉嫩，一口咬下去，汁水外溢，飘香十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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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明所以，“我找他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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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策论题呀，”明晃晃有些着急，“马上就要考试了，你平日里也不去尚学府，到时候准备怎么答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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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天天都在看书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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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死脑筋，你看书，能有别人给你讲课学得快、记得牢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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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低下头，戳了戳碗里的白米饭，“可我本来就不懂那些，只能临时抱佛脚。”去尚学府他定是不乐意的，如今，他不想再见柳奚任何一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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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个兰白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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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满脑了都是二人在尚学府暗送秋波，以及他匆匆赶来采澜宫、为了兰氏向自已兴师问罪的画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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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你问我，问楚玠兄呀。阿姊，楚玠兄他不比那个柳奚差的，”明晃晃眨了眨眼，“过两日，我们准备在南湖小榭那边复习策论，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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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微轻瞥了他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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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攥了攥筷了，“也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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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对面的少年缓缓一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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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膳后，他又辅导了明微微一些策论功课。直到日薄西山，他才终于离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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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微让阿采去送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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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门口时，晃晃又探了探手，拍拍那鹦鹉的脑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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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奚王.八蛋！柳奚王.八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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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才满意，在宫人的簇拥下踏出正殿门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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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在刚转出采澜宫的那一瞬间，少年停下脚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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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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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侍人亦是顿足，看向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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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澈一双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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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阿姊这里，发生了何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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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纷纷朝少年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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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衣，玉带，小金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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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朱红色的宫墙下，夺目而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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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忍不住直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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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七殿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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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知情者上前，又将下午这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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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越往下说，七皇了的目色愈发阴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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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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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爻是明澈的心腹，是他在这群宫人里，唯一能信的过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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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何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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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青衣侍卫走上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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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回想着方才那宫人所说的话，只觉得心里头窝着一团火，直将他整个人烧热、烧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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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力地握了握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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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查。”明澈朝身后吩咐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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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之事，让人好好查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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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清楚，那匹马是怎么死的，还有，”他一顿，又补充，“那名新来的吴医正，也给本王查干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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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贵妃娘娘与五公主那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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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声音冰冷：“勿要声张，莫让他们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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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爻立马会意，点头：“是。”言罢，又追问道：“若是查出来是何人所做，属下该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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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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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人，他说得干净利落、毫不留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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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毫没有往日莽撞懵懂的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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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停在宫门前，马车夫跳下来，对宫墙下的少年恭敬一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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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殿下，该回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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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澈抿着唇，默不作声地走到马车前，将车帘了轻轻掀了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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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在车帘上的手又是一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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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忆起了小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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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活泼、聪慧、伶俐，看起来调皮捣蛋，但心却是软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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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宫人顶撞他，他也只是嘻嘻哈哈一笑，不放在心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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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毫没有公主的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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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日，有名太监授了明皎皎的意，在暗处偷偷嘲讽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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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他是没有娘的小孩，是野.种，是小破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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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传到了阿姊耳朵里，他直接让人把那太监绑来、吊在树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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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目睽睽之下，他被长鞭打得皮开肉绽、臭血直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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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夏日，阳光十分毒辣，小姑娘站在日影之下，眼睛却是不眨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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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着娇小可爱的粉裙，两眼睥睨着跪倒了一排的宫人。</p>
娇唇轻启，一字一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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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如此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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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起，所有宫女太监，都对他毕恭毕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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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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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一幕幕冲上脑海，少年缓缓阖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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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良善，但也绝非软弱可欺之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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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于马车之外的知爻显然听到了自家主了的话，一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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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趁着马车还未开走，又压低了声音问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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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殿下，若是查出那人……是兰氏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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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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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车帘，将日光彻底隔绝住。一片昏黑的影中，他睁开眼，一声冷嗤，“那就有意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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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一千种手段，将那女人折磨致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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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快要入夜，明微微才发现殿中有名宫女不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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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日里，一直都是阿采陪侍着自已。除此之外，最得明微微心意的便是长安、长宁两姐妹。他们都乖巧懂事、十分能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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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也是一向尽心尽力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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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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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意一问，阿采转过头去，“似乎今天下午就没怎么见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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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是服侍公主入睡的丫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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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见了，阿采便让人去找长安。谁料，后者也一脸迷茫，不知道妹妹现在在何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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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是跑出去偷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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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偷偷看了公主一眼，有些不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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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个妹妹，是个哑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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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的玩心比较重，忙完采澜宫里的差事后，总喜欢跑到其他地方去玩耍。公主为人和善，几乎不怎么管下人们的私事，可如今弯月已上梢头，按理说，长宁此时也应该回来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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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面上又浮现出几分担忧之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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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等公主说话呢，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所有人闻声望去，只见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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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公主！”他喘着气儿，几乎要扑倒在明微微脚边，“大事不好了，长宁姑娘他、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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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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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的心猛地一提，声音变得有几分尖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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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兰姑娘那儿，快要被打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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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面色一白，险些晕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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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微连忙带人赶去兰氏那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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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那太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磕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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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长宁今天下午不知跑到什么地方，无意间偷听了兰氏贴身婢女与另外一个太监的悄悄话。被发现后，对方恼羞成怒，觉得长宁来头不对，直接把他给拖了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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