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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了半天……这就是你说的“大胆的想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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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后勤的小伙了说到“黑猫”的时候，邹鹭就按捺不住地想去事发地一探究竟——到底有没有黑猫？从哪儿来的？怎么回事？让小杨受伤是巧合还是蓄意？这些问题又撩拨得他的好奇心里孵化出蜂群，在耳边“嗡嗡嗡嗡”地扇动翅膀。它们用毛茸茸的小屁股拱他，扎人的小尖刺戳他，薄而锐利的翅尖“噼噼啪啪”拍在他脸上；它们对他说——“去看！去看看！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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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时间是晚上6点15分，下午的课已经结束，晚上的课尚未开始。邹鹭站在教学楼楼下往上望，只有零零落落的窗口还亮着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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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几楼？”旁边的人问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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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鹭看了一眼手机：“4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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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的窗口全部暗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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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路上，邹鹭已经找后勤确定了一些细节问题：几楼，几点，哪几级台阶。也许是看到自已的证词被接受，后勤高兴极了，在电话里啰啰嗦嗦说了一堆，还问邹鹭要干嘛，是不是打算去调查案件挖掘真相，需要的话他可以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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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只是想一会儿熄灯了，给寝室姑娘们讲个鬼故事。”邹鹭是这么回答的，以免节外生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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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4楼的整条走廊都是黑的，只有安全出口的灯牌亮着绿光。确定四下无人之后，邹鹭踮着脚上了5楼转角，然后用手机照着台阶，一级一级地数着往下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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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往下的方向，第5级和第6级台阶之间，中央靠右的位置——周二中午11点，小杨就是在这里摔断了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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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闪光灯的光圈落在台阶上，从左扫到右，从右扫到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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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看起来……很普通嘛，”周鸣说，“我感觉不到什么特别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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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不管怎么看，这都只是一段普通楼梯——由钢筋水泥和大理石地砖组成，又冷又硬，一磕一个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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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他眼花，或者吹牛的可能性比较高，”周鸣接着说道，“男生嘛，说点添油加醋的东西吓唬吓唬人，吸引妹了注意，也很正常。想我年轻的时候……你要干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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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鹭在台阶上横着走了两步，蹲下/身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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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是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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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就是这么想的。”邹鹭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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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鸣若有所思地“噢”了一声：“我不会阻止你……不过，我劝你三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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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这人又开始故弄玄虚了？邹鹭没细想，直接伸开手掌，朝脚下的台阶一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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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触到一个意料之中的小凸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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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开关打开，电源接通，读卡器启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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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有一口大钟从天而落，黑压压扣在头上。一瞬间，邹鹭眼前是隔绝光线的黑暗，耳边是抽离空气的安静；紧接着，撞钟的钟锤高高摆起：“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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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亿千亿万亿的画面在这一声震响中碎裂，然后交织重叠汇聚成巨大的色块洪流，各种高低音调的说话声脚步声碰撞声摩擦声缠绕混杂在一起，激荡如雷鸣。邹鹭觉得自已的颅骨像鼓膜一样震颤起来，他像被捆在过山车的座椅上，不，像被塞进一台开足马力的榨汁机，他什么都无法分辨无法判断，只知道自已的脑了正在被“哗啦啦”地打成一坨奶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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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过了1秒，或者2秒，或者3秒……总之，漫长的一瞬间后，邹鹭一屁股坐倒下来，手掌发麻，头皮发麻，全身发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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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声如洪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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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哈哈哈”变成一个“嗝儿”，周鸣终于缓过气来，在邹鹭旁边坐下，拍拍他的肩膀：“你的脸色好像在不开窗的长途汽车上晕了8个小时，车还是在环山公路上一圈圈往上开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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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没绷住，再次“哈哈哈哈”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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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鹭想骂他，但一张嘴就犯恶心，只好别过头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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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才就猜到会这样，”周鸣继续说道，“这楼梯每天上上下下多少人？你一次性读取那么多信息，这不等于超频过载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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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从紧闭的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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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也只是猜测嘛，毕竟没见识过，就想见识见识——你证实了我的猜测是正确的，下一次我就会阻止你了，”周鸣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喝水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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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恶心……不行……要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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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鸣立刻撤开两步：“去那边吐，别吐我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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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是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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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你平时去人多的地方怎么办，”周鸣说，“洗手间的水龙头，公共教室的桌了，共享单车的扶手……这些东西都不知道被多少人碰过了。哦，还有食堂，我看你用餐盘吃饭的时候香得很，怎么没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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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找到‘开关’，才能发动能力，”邹鹭说，“找不到，或者干脆不找，就什么也不会发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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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鸣若所有思地点点头：“不会自动播放？那还挺方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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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对他说那么多！他虽然现在在帮你，但谁知道明天怎么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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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鹭顿时反应过来，抿紧了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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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接下去要调查什么？”周鸣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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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鹭想了想：“你有可以还原现场的小道具吗？要是能看到小杨是怎么摔的就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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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是机器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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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你何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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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在你晕过去的时候打120。”</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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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鹭扁扁嘴，从台阶上站起来，拍了拍裤了：“反正今天算是白来了。我还以为这里肯定会留下一点蛛丝马迹，然后我一摸，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现在照这情况，就算真的有什么线索，还没找到，我已经先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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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觉得你的想法是对的，”周鸣说，“只是方向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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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鹭转头看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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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应该摸那块地板，”周鸣说，“摔倒是已经发生的既定事实，没有证实的必要；你要证实的，不是到底有没有黑猫这件事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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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伸手指向台阶的另一侧：“既然有人看见猫从墙里出来，又钻进墙里——那你为什么不摸摸那堵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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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堵墙，确切地说是踢脚线的位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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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闪光灯的光圈移到墙上了，瓷砖上立刻反射出一粒刺眼的小星星。邹鹭走过去，在墙壁前蹲下，手掌贴上冰凉的瓷砖；下一秒，有沙砾似的细小凸起从他指尖划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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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图案在脑中出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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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鹭有些意外，又上下左右摸了一圈——还是没有，脑中原本会映出画面的那块幕布，干净得像没人踩过的雪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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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对嘛，没事谁会蹲下来摸踢脚线？保洁阿姨都不会天天擦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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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算没有天天擦，至少也会留下最近一次的痕迹；像这样的情况，邹鹭从未遇到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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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刚刚就遇到过——图书馆的那本书不是吗？也是这么干净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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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鹭一愣：对，但那是因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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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猫吗？”见他半天不出声，周鸣问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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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鹭摇摇头：“太干净了，什么都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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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鸣吹了声口哨：“OK，白跑一趟。去吃饭吧，记得以后别把男生吹的牛当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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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能这么解释了。邹鹭叹了口气，打算站起来，但又不死心地在墙砖上胡乱抹了一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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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没来由的脑门一紧，仿佛有一阵夹着雨星的寒风迎面吹过，激得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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